古有少壮一夜白头，今有暮年一朝神勇。
然而，神勇过后便是气血衰败，境界倒退。
几个时辰未见，陈墨再见到张亮时，本就垂垂老矣的模样，如今更是一副苍老模样。
不仅如此，原本虽然身衰体败，但他的眼神中还有着一丝明眸光彩。
可经此一夜，张亮的眼睛也变得混浊起来。
都是修行之人，对方的变化自然也瞒不过陈墨的观察。
或许原本还有十几年可活，但现在怕是没几年了……
“前辈，你……”
张亮呵呵一笑，老态龙钟。
“活了快五百年了，也不差这几日了。”虽然对方已经半只脚跨进了棺材，但陈墨能明显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难以抑制的喜悦。
念欲宗老祖也好，如今的张亮也罢。
活了一辈子，曾经也叱咤风云过，可死后呢？
一把火、一抔土，最终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而到了这个时候，留下些许后人血脉，也算是临终前唯一的念想了。
陈墨微微颔首，眼神中的忧郁也随之抛开，他目光扫了一眼对方身后的九位身材各异、长相不同，但都是一顶一的貌美女修，感叹道：“真人如愿了。”
“还得多谢小友啊！”他转过身，用干枯的手掌牵过了其中的四人，“还不快谢谢陈掌教？”
“谢陈掌教成全！”
四人齐声，显然是已经提前知会过。
陈墨欣然接受，善意提醒道：“前辈，您这些子嗣的路都安排好了吗？”
“那是自然，教了一辈子的徒弟，如今永宁院大半个仙门都是我的门徒，这些孩子也不指望他们得道成仙，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就行了。”
张亮早已经看开。
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要争的？
“那就好。”
此时，眼前这位老人从怀里取出一枚储物戒指，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了陈墨面前，亲自拉起他的手，将戒指放在了手心。
“这里面是二百块上品灵石，还有我早年收集到的一些稀奇古怪玩意。”
陈墨缩手，摇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能收！”
“你先等我说完。”张亮的手掌拉着他，不让他缩回去，“这些，也算是为我的子嗣留条后路，今后他们若是遇到危险或者不测，还请小友能出手帮一把。”
“这？”
陈墨有些犹豫。
一派之主的后人，哪怕是已经逝去，也定然留有后手。
因此所谓的照拂不过只是借口罢了。
“收下吧，修行大陆也不是很太平啊。”张亮感叹着将陈墨的手合了起来。
“那我就谢过张真人了。”
见他收下，这位老者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和你那位长老回去吧，听我说，太和学院那边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陈墨有些不解，昨日明明是他们不对在先，也已经答应了对方，可现在为何会要反悔？
“太和城建在烟云山脚下，你觉得会简单吗？”张亮反问一句。
“那前辈的意思是？”
“那边我去就行，你们早点离开，如果可以的话同叶老头一道。”对方拍拍他的手，“那老家伙虽然脾气有点倔，但人还是不错的，真要遇到危险也会出手。”
此言一出，陈墨不禁皱眉。
话几乎已经挑明。
如果他去了太和学院的话，那大概率会遇到危险。
“好！听前辈的。”
“走吧……”
张亮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
“前辈，告辞！”
陈墨双手抱拳、深深一拜，心中满是感慨。
他其实有些不理解，为何这位老者会对他如此亲切？他们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就算有求于自己又如何呢？
或许，无论什么世道，都会有善有恶。
它们本就是一体两面罢了……
就像十多年前，第一次敲门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位老妪吧。
陈墨化作一道飞虹消失在了原地。
张亮目送对方离开，久久不曾动弹。
“如何？”
此时，一道身影从别院门后缓缓走了出来。
同样老态龙钟、同样弯腰驼背，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前挺着已然隆起的肚子。
“秘境频出、天下大变，若不是杨道友，我又如何能为子孙谋一个后路呢？”张亮笑着转过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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