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伺候四姑娘久了,自诩会些察言观色的功夫,自从这位亲生姑娘回来,四姑娘闷闷不乐了好些日子,连带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越发谨小慎微,不敢触主子霉头。
而且这一个月来,五姑娘和四姑娘没少打机锋,虽则老爷夫人并几位公子还是站在四姑娘这边,觉得五姑娘不懂事,可毕竟人家的血缘亲情摆在那儿,阖府吃饭,人家五口人生得一个样貌,一瞧就是一家子,四姑娘算什么呀?就算挤进去也是局外人。
木槿心里拎得清,不大乐意掺和进两位姑娘主子的争斗里。
萧玉璇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了跪在廊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上去还不满十岁,手里高举着一个装水的大海碗,两条细骨伶仃的胳膊晃得如同抖筛,也不敢将碗里的水洒出来一星半点,梳着双丫髻的头颅深深埋在胸口,往下看,她的双膝洇红一片,那双膝盖下跪着的,竟是一地的碎瓷片,瓷片锋利,生生扎进肉里,嵌进骨髓,光是想想都可怖。
她没忍住,捏了捏碧穗的手。
碧穗早就看见了那跪着的孩子,同为丫鬟心生不忍,只等主子同意她开口:
“木槿姐姐,这妮子是做了什么滔天的错事了,大清早的便跪在这?四姑娘也不嫌晦气。”
木槿暗道不好,方才只顾着抓紧将五姑娘带进来,忘了这一茬。
“能有什么事?她之前打坏了贵妃娘娘赏赐的琉璃灯,四姑娘仁善不与她计较,可今日一早,同屋的妹妹又发现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四姑娘的玉佩,这才……”
她说着忽然哎呦一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转向萧玉璇又道:
“奴婢真是昏了头了,这起子糟心事也在五姑娘跟前说,还望五姑娘恕奴婢口快,奴婢这便将人打发走了,省的碍主子的眼。”
她往廊下门口守门的两个丫鬟使了使眼色,立刻便有人去拉那个跪着的,要领她出去。
萧玉璇却把手一压,问:
“这婢子既然屡教不改,何不直接禀告母亲发卖了走,何必留在宝珍院,频频惹四姐姐不快?况且,这跪坏了人事小,若日后一身病痛不好伺候主子了,到叫个婆子另伺候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木槿一僵,她本意只是想把这事随便搪塞过去,想来五姑娘也懒得听一个手脚粗笨的丫头的事,没曾想五姑娘真会过问。
“五姑娘说笑了……”
她表情为难,言外之意就是,这事儿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做主的,宝珍院也不是她五姑娘管辖的地界。
“外头还凉着,五姑娘且随奴婢进去里头吧。”
萧玉璇从善如流点头,不经意却感受到那廊下跪着的孩子投过来的眼神——怨、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唯独没有什么柔弱的委屈和伤心。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狠人,萧玉璇心想。否则,也不会在前世,差点杀了萧玉瑶,还差点成为齐国的第一任女帝。
这个孩子,是她今日清晨便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她要提前救下这个流落在外的小公主。
不过此刻,她有另一件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宝珍院布局精致华丽,花草珍稀华美,这是十四年来,一点点搜罗汇集的珍重与宠爱。
木槿领着她穿过抄手游廊,过了假山小湖,才走到卧房门口,掀开厚重的皮草风帘,里面一股甜香混着暖意扑面而来,萧玉璇身上的凉意也被吹散了三分。
珠帘纱幕后,小脸苍白孱弱的萧玉瑶靠坐在床上喝药,蛾眉清淡,唇色浅红,一个丫鬟拖着她的后背,另一个则半跪在地上,用小银勺柔柔舀了汤药送到樱桃口边,还要心肝宝贝肉儿地哄着劝着。
“好姑娘,不吃药哪能好?三公子昨儿送了几样蜜饯子来,等会儿姑娘含上,保管一点儿也不苦。”
萧玉瑶却含了两包泪,目光落在一旁丫鬟捧着的精致蜜饯匣子上:
“可是百花斋买来的?三哥哥可也给五妹妹送了?”
“三公子最是疼爱姑娘,哪会不知道姑娘最爱百花斋的点心,这蜜饯自然也是独一份给姑娘的,旁人哪有这样的福气……”
床上金尊玉贵的姑娘终于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咽下了汤药。
主仆几人旁若无人地说体己话,珠帘后领着萧玉璇的木槿却抓心挠肝似的煎熬,这话若真是私底下说说倒也罢了,可方才姑娘就叫她去外头接五姑娘来,这会儿又说这些,难保不叫人多想……
木槿清清嗓子,轻声说:“姑娘,五姑娘来看您了。”
珠帘那头窸窸窣窣响了一阵,萧玉瑶惊喜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当真?我怕不是发梦了,方才你们来禀报,我还以为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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