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霜今日出府,是想去吊唁的。
三年前,睿阳王大败北槐国,带着三千精兵凯旋归京。
但还未回府,他就被皇帝诏见去了皇城。
后,睿阳王江不霍被指判意图谋反,当日便收缴了他的兵符,打入死牢。
江烬霜得知此事后,只身一人来到皇宫,就在那金銮殿外跪了整整三日。
寒冬数九,大雪纷飞。
她最终也没能救下睿阳王。
睿阳王江不霍,一生战功赫赫,可到最后,却连一座墓碑都没有。
他被扔在了长安城外远山上那处乱葬岗中。
江烬霜原本是准备去探望他的。
只是不想,如今来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烬霜转身,待她看清来人时,脸上又浮现出漫不经心的笑意。
“少卿大人,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她今早还在念叨的,传闻中的冷面阎罗,大理寺少卿——沈淮鹤。
昔年,身为大理寺少卿的沈淮鹤向来看不惯她的作风。
沈淮鹤刚正不阿,冷心冷情,是出了名的清明正直,廉明公正。
对她欺女霸男,荒淫无度的作风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当年的沈淮鹤,可没少在圣上面前参奏她的“恶行”。
面前的男子一袭雪白长袍,长袍上精致的银线云纹,他面容清峻绝伦,身姿挺拔如松。
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冽淡漠,看到江烬霜,缓步走来。
“殿下要去哪儿?”沈淮鹤冷声问道。
江烬霜眨眨眼,澄澈的眸光恍若山涧的精怪:“少卿大人,本宫去哪儿需要向你禀报吗?”
沈淮鹤闻言,稍稍抿唇,神情不辨:“只是想要提醒殿下,夏文斌大人家中出了事故。”
江烬霜扬了扬眉骨,眸光微动。
怪不得,今早他怒气冲冲地来了,却走得焦急。
沈淮鹤看了一眼江烬霜的神情,便继续开口道:“据说是他家中长子出门游猎,被不知哪里来的盗贼打了一顿。”
江烬霜的眼神亮了亮,一脸兴奋:“死了?”
沈淮鹤微微拧眉:“折了骨头,活着。”
“真可惜。”江烬霜咂咂嘴,一脸遗憾。
沈淮鹤一脸严正地看着她。
江烬霜毫不掩饰地笑笑,眉眼弯弯:“怎么?少卿大人觉得是我让人干的?”
“殿下的嫌疑最大。”
江烬霜闻言,不高兴地皱皱鼻子:“少卿大人,本宫在你心目中竟是这等卑鄙的形象啊?”
沈淮鹤闻言,蹙眉抿唇,视线稍稍偏离她几寸。
见沈淮鹤不答,江烬霜轻笑一声,满不在意:“既然少卿大人觉得是我,为何如今又只身前来找我?”
她笑着上前一步,语气娇媚,眉宇清越:“少卿大人,您要包庇我呀?”
桃花香气入怀。
沈淮鹤急急地后退两步,这才站住脚跟,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真相如何,在下自会查明,不会冤枉任何人。”
江烬霜笑着扬了扬下巴:“那便预祝大人早日查出真凶,让夏大人安心。”
说完,江烬霜抬步欲走。
“殿下今日还是不要出城门的好。”
她停步,转而又看向沈淮鹤。
沈淮鹤语气冷淡平静:“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听闻夏大人的奏折后,脸色不太好。”
“若殿下此时出门,陛下说不定会派人来宣见。”
言外之意便是,皇帝暗中派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江烬霜自然知道这些,只不过她有些意外:沈淮鹤向来与她不睦,如今竟会冒风险提醒她?
她后退几步,又走到沈淮鹤面前。
少女微微歪头,一双眸子澄澈分明:“沈淮鹤,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法子害我呢?”
沈淮鹤闻言,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
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沈淮鹤冷沉地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不识好心”,拂袖离去。
江烬霜疑惑地看着沈淮鹤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如今的他有些怪怪的。
——他今日居然没有对她说那些大道理,也没有气得说那一句“妖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被沈淮鹤这样一提醒,江烬霜还是打消了去看望睿阳王的打算。
如今的陛下正在气头上,她还是不要触他霉头了。
想到这里,江烬霜转身回去。
公主府与裴度的问山阁在一条街上。
回府的路上,江烬霜便路过了问山阁。
问山阁外,一侍卫打扮的男子腰间别剑,正在府外来回走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还没等江烬霜走到问山阁前,男子便瞧见了她。
“见过公主殿下。”
京墨朝着江烬霜拱手行礼,语气冷冷。
——他可是听说过这位昭明公主的事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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