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受到了某种指引,弥六郎看见了,在远方山丘上有一个骑着马的高大黑影,像只狼一样仰着脖子对着月亮笑。
“鬼狐!鬼狐来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着。同时贴在地上的右手掌,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震动,整齐划一,多年的从军经验告诉他,有一支骑兵在近距离向这里冲锋。
眨眼间,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大地,二百名三河铁骑排成一个锥型阵,策马平冲,如一把巨大的匕首狠狠地楔入阵型松散的敌人之中。配合着他们的冲锋,无数火把立即飞了过来,落在粮车的周围,照亮了附近的情景。
武藏国多为平原地带,正适合骑兵集团冲锋突击。而德川家康的东海三河兵与武田信玄的甲信武田兵、岛津家族的九州萨摩兵,宇喜多秀家的备前美作兵并称天下四大强兵。战斗力之强自不待言,浪人营里的人数虽然过千,但大多是老弱妇孺,真正能战之兵不过四百,更早已在前面的一轮攻袭中死伤过半。在铠甲,武器,战志都远胜他们的三河铁骑面前,有如瘸腿的兔子,被一面倒的屠杀着。
熊熊烈火中,三河骑兵黑色胴具足上金光涌动,他们舞动着手中锐利的太刀,狠狠的砍着,杀着。战场上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有的只是生死胜负。在他们眼里只看到一种人敌人!只作一件事杀死你的敌人!战马奔腾嘶鸣,马蹄翻飞,把敌人一个个踢翻踩伤。长刀亮丽如雪,飞舞翻转间,一颗颗人头划出美丽的弧线后陨落于尘埃。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战斗结束,浪人营里除了三四百妇孺被驱赶到了一处空地外,其余的人全部命赴黄泉。宽阔的平地上躺满了死状奇惨的尸体,大多数身首异处,浓烈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
伴随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二百名身着黑色胴具足的足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冲杀出来,手中挺着三间长的长柄枪,摆出一字长蛇阵,将剩下的人卷在里面,滴水不露,防备森严。
“呜~~~~~~~~~”
急劲尖锐的凌厉鸣镝声响起,自下而上地直冲云霄,声音响彻四野。
三河士兵有条不紊的移动起来,潮水般向两侧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将领缓缓策马而出,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那人脸上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当,反射着刺眼的寒芒。面当很精致,上面有眼睛,嘴巴,鼻子,两侧嘴角上翘,还是一张笑脸,在这个情景下,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妖异诡邪。
早就被吓傻了的孩子抓着布偶,失神的看着妈妈。母亲所能做的,只能是紧紧抱住孩子,绝望无声的哭泣。眼见形势完全被敌人所控,已是回天无力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他们知道他是谁:德川家康麾下,百地左卫门大尉宗秀,那个传说中的鬼狐。同样的,也不难猜到落到他手里的下场。
“嗒、嗒、嗒”,战马向前踱了几步,马上的大将看了看这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惨烈场面。
“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一张口,百地宗秀竟然以流利的汉语念了两句明诗。身旁的部将们倒是习以为常了,他们知道这个头头是非常精通中土文化的。
“我军损失如何?”
“亡七人,伤二十三人。”一旁的弓大将答道。
“嗯。”百地宗秀点点头,象是很满意这个战果。
一扬手,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当,下面是一张有些过分苍白但不失英俊的面容,五官英挺,棱角分明,两道秀丽的剑眉,眉毛浓稀适当,同时排列又十分匀称整齐。一双精亮的眼睛充满活力,像一头时刻准备捕猎的山豹。
看着眼前那些畏畏缩缩,抖成一团人们,百地宗秀愉快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对身边的部将们道:“我听别人说,武田家盛产勇将,毛利家盛产智将,本愿寺家盛产光头。而这北条家,”
刚说到这,空中猛地发出“滴利利利……”的鸣叫,一道黑影俯冲而下,直落在百地宗秀的肩头。此物体长二尺,毛色发灰,翅膀尖长,带着脚环,上颌边缘有一个锐利的齿突,竟是一只游隼!
百地宗秀迅速从它的脚环上取出一封密涵,展开仔细看着,内心很有些诧异。这种游隼虽然体积不大,但性子凶、速度快,一个时辰就能飞上千里。在捕捉、追踪猎物和传递信息上都是最上之选,但这种鸟十分稀少,加上训练和饲养都很费功夫,所以整个德川府才有六只而已。而这次传递信息竟然用到了游隼,说明一定是十万火急,非常重大的事情。
很快,信看完了,默默的烧掉,细弱蚊吟的嗯了一声,百地宗秀右手轻轻捂住了心房,那里面正有一只猛兽在拼命咆哮、撕咬、踢打着想要破体而出。
其他部将隐约发现,在跳动的火苗照映下,百地宗秀苍白的面颊已变得有些有些发青。
象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百地宗秀抬起脸,吐了口气,“呼,没事,是殿教我们马上回去。”面色又恢复原先的惨白:“刚才没说完的,北条家盛产,”
这次又没说完,呼的一声,两条本来躺在地上的“死尸”弹地而起,一飞三丈,银亮的刀光炸起,两把太刀居高临下,雷霆万钧般斩向百地宗秀。
能在百地宗秀精心布置的连续攻击下活下来的,自然不是普通人。恰巧,弥六郎和弥七郎兄弟就不是。他们之所以装死,一直隐忍不发,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攻其不备,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就算今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也要拉着这个小崽子垫被!
就在刀锋离百地宗秀的胸口还有一尺的距离时,百地宗秀从容的向右边一带马,恍如秋风扫过枯叶,悠闲的避开了兄弟二人的袭击。
寒光闪烁,长刀出鞘一尺二分、两寸、一寸,入鞘。
百地宗秀小心翼翼的收刀入鞘,可是没有人看见他拔刀。
“扑通”一声,一道黑影平平的摔在了地上,五体掷地。
“弟弟。”弥六郎目眦尽裂,弥七郎整个人脸朝下无声无息的趴着,一动不动,四肢不规则的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五道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喉间、两手手腕、两脚足裸出汨汨而出,汇聚成一小片血洼。
百地宗秀刚才的那一刀,抹断了他的声带,切开了他的喉管,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可是弥六郎只能看到对方慢慢收刀,别说招式,就连怎么拔的刀都看不到,完全看不到。
“我跟你、、、拼了。”弥六郎虎吼一声,长刀高举过顶,就要再次扑上去。
哎,不对,什么不对?
声音不对,怎么我刚才那句话前半段还中气十足,后两个字怎变得尖细如女子,走了音。
弥六郎突然感觉好“凉快”,不是那种轻风抚肌,舒爽毛孔的凉,而是沁入心脾,透入骨髓的冷,伴随着这种冷,感觉有一种全身发软的脱力感。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使得他不禁低首望向自己的身子
然后他就看到上身的衣服不知何时从中裂了开来,毛茸茸的胸际有一条迅速向下疾走的白线,从胸口檀中穴起,脐下一寸止。
他定睛再看时,却“嗤”的一声,白线喷出了一蓬红雾:
一大蓬!那是血!
白线向两边翻开,张开一副真正的“血盆大口”,“哈哈”的向外冒着白气。
他的血液倏然的往外倒流,
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件事他也中刀了。
百地宗秀那一刀不但伤了弟弟,同时也伤了他。
把他开了膛。
“啊,啊,”,弥六郎无助的哀号着,腿一软,跪了下来。大量的失血和过渡的惊骇已经让他没有了说话的力量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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