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直呆到晚上才走。”程卫东回答。
程老爷子闻言闭上眼睛，淡淡道：
“我都已经这样了，她还不过来守一下，她是真心狠啊！”
声音有气无力，但却夹杂着浓浓怨怼。
如果是之前的程卫东，此刻肯定和父亲统一战线、数落大姐的不是。可现在的程卫东已经体会到了姐姐的伤心，自然不能和他一个鼻孔出气。
“爸，你住院的钱和手术费用，都是大姐拿的。我要给她钱，人家没要，说‘她出钱、我出力’。你现在不能动，擦屎刮尿的活儿我姐做着也不方便，还是得我来。”
“那就不来看我了？我都这样了，还那么狼，真不是人啊！”程方并没有收敛，反而脸上有些红温。
程卫东见了一惊，赶忙提醒——
“爸先别激动，大夫说了，你这病得静养，不能生气、不能吃油大的东西。我姐在这儿也干不了啥，不如回家给咱们做饭、送饭。爸你放心，不管啥前儿，我和我姐都不能让你掉地上。”
正说着，病房门推开，护士从外进来看到这一幕，蹙眉道：
“干啥呢这是？醒了就折腾？再折腾命就没了，不是白花钱！”
小护士边说边走到床边，看了下点滴瓶子，又给量了体温，继续又道：
“大叔，你这俩儿女孝顺、都是好样儿的，说交钱人家二话不说就去交。那有多少人因为钱的事儿，在医院大打出手？我算发现了，这儿女省心、老人就不省心。老人省心，儿女就不省心。不能再生气了，刚做完手术，万一血管爆了、命就没了。”
程老爷子原本还想趁着生病闹腾一下，和大女儿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被小护士这顿吓唬，立刻歇菜、不敢了。
三分钟一到，护士拿出体温计看过后说：
“还行，没啥事。晚上如果你爸有什么问题就在走廊喊，你这离值班室很近，我们能听到。”
“好，谢谢您，我送您。”程卫东边说边站起身，送小护士出去。
门刚关上，小护士就轻声道：
“不好意思啊大哥，刚才凶了你父亲。可他现在不能生气，否则手术就白做了。”
程卫东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忙不迭开口说：
“好的，我先谢谢你刚才仗义出手。如果不是你帮忙呵斥住我爸，我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这几天尽量顺着点，不然血压一高容易引发危险，你们也不希望老爷子年纪轻轻就卧床躺着吧。”
“嗯，一定顺着，顺着。”程卫东满口应下。
父子多年，虽然交流的机会不多，可彼此是个什么脾气都太过了解。
他们兄弟姊妹在父亲面前，那是绝对的弱者。即便现在他跟在大姐身边已经赚了一些钱，可闲暇时和父亲相处，还是会被贬低的一无是处。
试问这样一个脾气的人，怎么可能听他的？但偏偏这样的人会听外人的，哪怕这个外人是坑他的，他也会言听计从。
这就是为什么陈卫东愿意顺着大儿子不念书的原因。
他不想自己像父亲那样过分贬低自己的儿子，那样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调整情绪、推门进屋，老爷子“哼”了一声道：
“送饭没呢？我饿了，嘴没味儿，要吃袁厨子做的酱焖辣椒。”
过完年开始，老爷子吃饭就顿顿离不开咸菜。
咸菜在东北十分常见，每年秋下家家户户都是一缸一缸的腌。
什么蒜茄子啊、辣白菜啊、土豆猴啊、豇豆角啊、苏子叶啊……只要是能吃的青菜，都可以腌。这样等青菜下来的时候刚好咸菜就吃完了，不至于青黄不接期间没有菜吃。
程卫东见父亲还这么惦记重油重盐的菜，轻叹口气道：
“刚才小护士特意嘱咐我，这几天爸要吃的清淡一些，每天的饭菜都得给她过目。旺男晚上熬的粥，小护士让爸就吃这个，酱焖辣椒等你出院以后再吃，行不？”
程卫东聪明的搬出小护士，程老爷子终于不情不愿的用鼻子发出“嗯”的声音，没有意见。这也让程卫东找到了如何跟自己父亲相处的法子，准备以后老爷子再闹腾，他就把大夫、护士搬出来。
另一头，程瑶从医院离开后就去了服装厂。
家里没有电话，所以每天晚上7点，李梁会往厂里办公室挂电话，说这一天的情况，还有后续自己的打算。程瑶也会跟他说家里的事情，一聊就是十几、二十分钟，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点钱，权当交换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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