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桂芝的这番话，让原本很伤感的氛围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
过来相送的人，三五成群小声嘀咕。夏广正单位的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意味深长。
反倒是阴阳先生对此并不受任何影响，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接下来的程序。
入这行那么多年，啥事儿碰不到啊，有的甚至哥俩赶在老爹棺材入坑前讨论家产的事儿，然后棺材侧翻，老爹尸体见光。像夏家这种，完全就是小儿科级别。
开光程序结束，阴阳先生让夏阳抬程桂英的头，弟弟、丈夫、小叔子等人分别扯其他地方。
装棺的过程李梁没有参与，那么多男性亲戚在呢，他不用靠前，就和小媳妇站在一旁不显眼的位置。
“等下让东子开车拉他们上山，我和你打车回夏家。”
程瑶见他不想去，“嗯”一声颔首。
“可以，吃完席咱俩就走。厂房那边按照进度，应该打地面了，我过去瞅一眼就去个火车站买票回家。你催着点他们，争取年前就干完，年后咱们就可以招工了。”
“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话间装棺仪式也结束了，夏阳抱着泥盆先出去，然后夏广正和弟弟、程卫宏、程卫东等人开始抬棺。
都说“男女平等”，可在这种传统大事方面，根本没有平等一说。夏芬作为程桂英的亲女儿，都得拍在堂哥、表哥的后面。而且她就只能跟到山底，下葬根本靠不得前儿。
随着阴阳先生的一声“准备”，夏阳举高丧盆子，再听到那声“起灵”后，“啪——”的一声脆响，直接摔碎。
“妈——一路走好——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
程瑶实在看不了这样揪心的场景，拽着李梁就往厕所方向走。等二人方便完回来，程卫东已经开车走了。提前就告诉过他，他俩不去墓地，人齐了直接开车走，不用等他们。
二人打车回到夏家，这边厨子已经开始忙活席面。
夏家二老也开始张罗摆桌、摆碗筷，见他们夫妻俩一起回来，夏母就算再不乐意也得上前交谈。
“他大姨回来了，那边忙完了？”
程瑶点点头，冲着夏老太道：
“婶子，小芬初中毕业后我会接去省城。她想念护校，到底是我外甥女，我得帮她一把。不过学费夏广正拿，如果他不拿，我就借钱给夏芬，等她工作以后再还我。”
夏老太原本就想让她管一下孙女，又不是没有能力。如今听她主动提及本来还挺高兴，可没想到竟然提出了“借钱”的话，这就让她很费解。
这可是亲大姨啊，供外甥女念个护校咋了？真是越有越抠。
好在老太太知道要脸，并没有把心里的不快表露出来。
“行啊，都听他大姨的。孩子念书就从你这借吧，等孩子上班就还你。她爸那边肯定不用她，人家有正经单位，以后有劳保。他哥我们供着，那是我们老夏家的孙子。”
程瑶闻言眉骨微挑，“呵呵……”轻笑，
夏阳是孙子，难道夏芬不是孙女？这也重男轻女了吧！不过她也懒得和老太太掰扯，有那功夫不如找地方歇会儿。见李梁坐在东边的桌子，她也过去挨着一起坐。
忙活了这么多天，大席肯定得搂，即便知道夏家安排的席面不会很丰盛。
9点不到，上山的人就回来了。
夏家大儿媳赶紧在门口放了五张凳子，每张凳子上放个脸盆，然后再往脸盆里添温水、放剪刀。上山的人都要先在门口洗了手、再进院子找地方，具体为什么不清楚，反正这是小蛟县的习俗。
大家落座没多久，每桌先上课一盘四四方方的钙奶饼干。
这玩意儿泡水吃最好，滑溜溜的，奶香味十足。不过这会儿众人也不挑了，有的吃就行。
大早起去就开始忙，现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夏芬见大姨和大姨夫坐在角落的位置没有上饼干，就用帕子拿了几块过去。
“大姨、姨夫，你们也吃点垫垫肚子，开饭还得半个小时呢。”
程瑶和李梁回来之前在新城镇吃了几个包子，但这是小姑娘的一片心意还是要领请，所以伸手把饼干接过来，示意她坐下歇会儿。很可惜还没等夏芬坐呢，就被夏老太喊走干活了。
程瑶看着手里的钙奶饼干，笑着包好，揣进兜里。
桌下被李梁踢了两脚，诧异抬头，见程桂芝朝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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