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年过去,蓝生总算过了一年安稳的日子,不过令他疑惑的是,每次驱鬼,他总是打头阵,却从来没见过任何鬼魂。有时问起师兄弟鬼魂的模样,每个人说的又不尽相同。
这天,远从通州南部来了个大户人家,听他说,他家宅里闹着厉害的鬼怪,请尽了当地所有的法师、道士皆束手无策。听人提起刘道长盛名,所以打老远赶来,想请刘道长率弟子前去驱
鬼。当然,他提出的酬礼自然令刘道长无法拒绝。
刘道长安排妥当,第二天一早便雇了辆马车,带着四个师兄还有蓝生来到了大户人家。
这家人对刘道长甚是尊敬,除了来之前先奉上了十两银,并承诺只要驱除了这鬼怪,再支付二十两,还打了契约。
“这鬼怪甚是厉害,请了好多道士都铩羽而归!”老管家向刘道长道,他的表情甚是惶惑不安。
刘道长自信地笑道“老管家尽管放心,本道于在大都、通州一代驱邪捉鬼已十余载,还未遇上赶不走的鬼怪。”
尽管半信半疑,但老管家毕竟是下人,不敢多言。
他瞅着瘦小,身上又没携任何法物的蓝生好一会,问刘道长:“一般法事皆四人,为何道长竟带着五位徒弟?”
刘道长指着蓝生道“老管家切莫小觑了这孩子,他的八字甚重属全阳,六十年难得一遇,鬼魂遇上了他,莫不退避三舍。”
老管家不再多言,想老爷既从老远将众人请来,定是远来的道士会念经,有些本事,便依照老爷嘱咐,细心安排众人吃住。
第二日午时,一切准备妥当,刘道长做完法事,与众人手持黑木剑,走进那间闹鬼的房间。就如往常,蓝生仍打头阵,一进门,他便四处张望,心还想这回不知师兄们要在此斗多久。
怎料蓝生走到内室床边,竟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的“鬼”躺在床上,朝他阴邪地狞笑。
蓝生大吃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鬼,忙叫道“床上有东西”。
心想这鬼怪连自己都能瞧见,定是厉害非常。
几个师兄弟立即围迎上,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甚惶恐、惊愕。
这时,只听刘道长轻暍道“众徒儿当心,眼前乃妖怪并非鬼魂,切莫躁进,待为师降了他。”
刘道长走近床边,拔出身后利剑,念了个咒语,大声喝道“何方妖怪在此作祟,还不现回原形。”刘道长说完,已横剑向那妖怪斩去…
叵料那妖怪竟翻了个身,眼露凶光一跃而起,手上已多了把锐利的匕首。这青面獠牙的妖怪东闪西跃,身法极为迅捷,只见他匕首所到之处立即惨叫连天…
蓝生还不及惊呼,才一眨眼的功夫,整屋的人包括刘道长和四位师兄弟,竟全都丧命在他的匕首之下。
这丑陋的妖怪,满目狰狞,一步步逼近蓝生,蓝生惊出一声汗,忍着心中悲痛,缓步往后退。
蓝生自知今日要丧身于此,心想好不容易过了一年太平日子,就此死了还真是不甘。
他的脑海中闪过儿时母亲携着他的手,坐在山坡上的情景…,在小溪旁,偎在母亲的怀里,凝视着溪里倒映出的母亲慈祥的脸庞…还有姊姊,像仙女一般美丽善良的姊姊…
这些都是他最甜蜜的回忆,也是他短短的人生,在这悲凉的世上仅有的温纯。
“死了是否就能在天上和父母相聚呢?”
刘道长和师兄们尽都惨死,这世上还有何事值得留恋的?
想到此,蓝生反而不再惧怕,他停住脚步不再后退,向妖怪嚷声道“我等与你无怨无仇,为何出手竟如此歹毒?”
“无怨无仇?”妖怪冷笑道“方才是谁拔出利剑欲斩我?妖与人本就不可两立,还追究啥怨仇?”
蓝生知道他说的没错,方才他若不出手,刘道长必定会将他斩于剑下,人与妖魔本就无法共存于世!
蓝生万念俱灰,也不贪生,冷冷道“你动手吧,生如此不易,死又有何惧?”
这妖怪听蓝生小小年纪竟不畏死,不免有些惊讶,但他毕竟是妖,不会对人有丝毫恻隐之心。
“你可是百年难得遇上的宝贝,如此让你死了岂不暴殄天物?”妖怪道,说罢一伸手连点了蓝生几处穴道,蓝生顿时全身僵硬,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妖怪从床上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将蓝生塞进布袋里,然后背负着蓝生窜出窗外,一路疾奔而去。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蓝生在布袋里只感到全身酸麻、疼痛,尤其那颠簸之苦,教他的腰几乎折成两截,比死了还难受。
渐渐这妖怪的脚步放慢了,蓝生感觉到他似乎在往山上去,又跑了一阵,蓝生感到身子随着妖怪一直往下沉,胸口闷得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时妖怪停下脚步,将蓝生往地上一扔,摔得蓝生晕头转向。
妖怪语带得意地开口道“快瞧瞧我今日给妳带回什么。”
“还会有什么,不过是个孩童罢了。”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道
“这孩童可是八字全阳,稀世珍宝呢,把他拿来熬药练功,必可增加我俩十年以上的功力。”
“真是全阳的?”这女子一副不信的语调,冷嘲道“上次你说带回来的是千年人蔘,谁知连百年也没…”
妖怪:“这娃儿是真的,我昨日亲耳听他师父说的。”
“上次人蔘不也是听说的?管他是不是真的,先打开袋子,我要饮他的血。”那女妖道。
布袋打开了,蓝生在微弱的荧光下,看见那妖怪和一个貌不惊人的青面女妖,半蹲在他眼前。那妖怪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要向朝他腿上大脉刺去。
就在此刻,一声巨响传来,石门被震倒,一个青衣中年道士冲了进来。他手持拂尘,二话不说,如闪电般向两妖攻来。
这两个妖怪惊魂未定,还没待还手,已分别被这中年道士的拂尘击中。
只听这道士喝道“你二妖害人无数,天地不容。”说着又用拂尘奋力向两妖头上一人挥上一计,两妖各自惨叫,登时毙了命。
道士走到蓝生身旁,解开了蓝生的穴道。
蓝生听过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什么也没说,立即跪下,向他叩头。
道士拉着他的手腕道“这洞阴森,出去再说。”
待出了洞,蓝生重见光明,想起刘道长和那些日夜相处的师兄弟惨死的情境,不禁泪流满面,伏地悲嚎。
道士等他哭了一会,才转问“你姓甚名何?有家否?”
蓝生擦干了泪水,等情绪稍微平静后才道“我叫蓝生,父母都被蒙古人害死了,家也被霸占,开元道观的刘道长好心收留我,谁知连同师兄弟们全都给这妖怪害了。”说着他又忍不住抽
噎起来。
这道士等蓝生情绪再度平息后,问道“方才我在门外听那小妖说,你的八字属全阳,可是真的?”
蓝生点头道“是的,刘道长帮我仔细算过。”
道士听蓝生说完后,仍半信半疑,先问了蓝生八字,又仔细地把起蓝生的脉搏,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蓝生的手。
只听道士激动地仰天叹道“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呵!”
道士自顾自的寻思了一会,才转问蓝生道“你孤苦伶仃的一人,可愿随我上山学艺?那儿还有个年纪和你相仿的师姊,你俩可作伴。”
蓝生真是求之不得,方才看他手持拂尘,随手挥了几下便解决了这两个厉害的妖魔,当时就想,若能学到他的功夫该有多好。
蓝生随道士走了十余里路,在一家客栈吃了碗素面,一个馍,道士便带着蓝生往一座不知名的山上走去。
山路走了一个时辰,此时日色全尽,蓝生完全看不清路况,只知来到一处崖边,道士肃穆问“这桥你可敢过?”
蓝生走近崖边才看清,原来这山崖与对面的那座山崖咫尺相望,中间只有一根倒卧的树干,成为两山间的桥梁。
这独木桥长约四、五丈,微弱的月光使桥下谷深难以估计…
蓝生毫不犹豫道“奈何桥么?有何不敢?最多再死一次。”
道士微笑道“好,你先走。”
蓝生走向那木桥,先用脚尖踮了踮,感觉还稳当。
于是他伸出右脚,谨慎地踏上独木桥,双手如大鹏展翅平伸,左脚也缓缓跟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约七、八步,蓝生感觉那道士也跟了上来,但他的步履轻盈,不像自己举步维艰。
这根树干是正置的,粗的那端在前,细的在后。越往前走《桥》越窄,断枝留下的疙瘩渐多,不但难行,桥身晃动的也更厉害。
而眼下又几乎是漆黑一片,难以捉摸。
又走了五步,蓝生顿感双腿有点发颤,脚下竟使不出力来,终于,一个窟窿踩歪,失去了重心…
此刻树干兀然翻转,就在他要往下斜墬的一剎那,蓝生只觉身子一轻,被人挟起,腾空而飞。
又是这道士救了他,一个起落,便将他放在对岸结实的草地上。
蓝生心有余悸,一天中几度从鬼门关里逃出,唏嘘不已。
道士什么也没说,引着蓝生继续赶路。
又走了两刻,蓝生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微弱的火光,终于听道士说了声“到家了。”
这道士的家是一横排的屋舍,全是竹木搭建的,微弱的灯火是从正中那一间房里照出来的。
只听道士向门里轻唤道“诗儿,点灯,师父回来了。”
蓝生随着道士走进木屋内,油灯已点燃。
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立在桌旁,眼睛红肿肿的,蓝生一看便知,她方才肯定哭过。
“师父”女孩低着头轻唤道,声音甚是微弱,还带着些许颤抖。
“害怕么?师父回来晚了,却给妳带来个师弟,妳二人皆孤苦无依,从此便可相伴。”
蓝生仔细端视着这叫《诗儿》的女孩,她也目不转睛地正瞅着蓝生瞧,她生得虽不算太美,但眉清目秀,面容很是和善可亲。
道士帮蓝生打理好床褥,向他道“今日已晚,你先歇着,一切待明朝再说。”
蓝生一人睡在一间小房里,他已记不清有多久没单独睡过觉,但令他诧异的是,这道士竟然和诗儿同房,而那房里却只有一张床…这令蓝生隐隐难安,总觉得甚不妥当。
次日卯时,远处才传来第一声鸡鸣,蓝生就听到隔壁房里有了动静。
蓝生随即穿好衣裳,坐在床沿。
他没睡好,因为昨晚三更刚过,他竟听到隔壁房里传来诗儿的惊呼声,然后便是一阵低泣…
他常听说有些大人爱欺侮小女孩的事,而前阵子更听刘道长提到,有道士专捉童男童女,回去练邪功。
眼前不正是一双童男童女?蓝生的脑海一直呈现着总总恐怖不堪情境,他倒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反正昨日都死过几次了,命也是这道士救的,最多再还他。
他倒担心起这素昧平生的诗儿,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令蓝生怜悯之心萌生。
门开了,道士走了进来,把蓝生吓了一跳,因为蓝生完全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快来帮诗儿生火。”道士略带严肃道
蓝生立即抛开幻境,回到了现实,起身尾随道士走进厨房。
诗儿蹲在灶旁,生了半天火,鼻头都抹黑了,材还是没烧起来。
“你俩负责生火、淘米,师父去摘些野菜。”道长说完便走出厨房。
蓝生走近灶前,向诗儿道“材放太多了,灶里没气,不好生着。”
他说着用木棍拨出来几支粗材,再放了几根细如手指的干材,点然火种,用灶边的一把破扇子猛煽了几下…才一会功夫火便生好了。
诗儿展露出崇拜的眼神,赞许笑道“你真行,我去淘米煮饭。”
这句“你真行”可让蓝生陶醉了好一会。
可不是,若不行,当初怎能死里逃生?
没多久道士便回来,手中握着几把不知名的野菜。
诗儿立即接过野菜,将之清洗干净。
“今早不练功么?”诗儿问
道士“暂时不练,先吃早餐,我有话对你二人说”。
吃过早饭,道士引蓝生和诗儿走进另一间屋里。
这间屋里有个神龛,墙上供着一张画像。
道士点了三炷香,先向那画像拜了三拜,然后向蓝生与诗儿道“本道名无尘子,是《南海门》第三十二代掌门,今日我正式收你二人为徒,你二人来给祖师上香磕头。”
蓝生与诗儿依道士所言,朝那神仙模样的画像上香磕头,然后再行拜师礼,从此算是正式入了南海门。
“师父,南海门是做什么的呀?”诗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
“呵呵”师父笑道“我南海门创派已三千余年,还第一次有徒儿如此问师父。”
“我南海门尊元始天尊为祖师,实由天尊大弟子南极仙翁所创。”师父侃侃说道
“南极仙翁即福、禄、寿三星之寿星,原本创派于昆仑,直至第十八代师祖才将南海门迁至中原。”
“中原千年来几经洪水、战乱,南海门传至二十五代之后,又逢五胡乱华,人间几无一寸净土,从此本派便再无定所。”
“我派渊远流长,远胜于今日现存之任何门派。且我派一向择徒最是严谨,尤其近千年来,皆只单传一男一女…,来日方长,日后为师自会再与你二人详述。”
师父简略说完南海门的历史,蓝生才只知自己所属的南海门是个古老的门派,祖师们个个得道成仙,他心中暗自庆幸,只是想到昨晚上的情境,又看得诗儿如此纯洁可爱,心中不免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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