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妹惊呼一声,立即与蓝生奔上前,可宝儿却兀自痛苦地抱着头咬着牙,不让他俩瞧,谁也不让瞧…,饱湿的泪光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可宝儿却没哭,连哼都没一声,似乎在刺出那一剑
之前,她已准备付出了代价。
蓝生望着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女孩,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想起儿时种种。当年,他总被乞丐帮欺侮,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可却也从不哭,这宝儿就如他幼时般的倔傲好强。
刘实扔了竹剑,上前与土龙理论,土龙心虚,可口上却不认,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眼看就要拳脚相向。
没想到打圆场的竟是宝儿,宝儿起身,拉着刘实的衣袖,意思是要他算了。
“对不住宝儿,咱不是故意的…”土龙一句话,终将这场江湖恩怨化解。
孩童们本就不易记仇,情绪来得急去得快,可斗剑比武却不玩了,众童想了一会,见天色已渐暗,突有人提议玩《官兵捉强盗》,立即得到众人附和。
蓝生与诗妹互望了一眼,他俩都没玩过这游戏,但却看人玩过,知道其中的乐趣,两人皆跃跃欲试。蓝生随即拉着诗妹的衣袖,往人群中凑去。
官兵捉强盗也先须编队,刘实和《阿七》站在人群中间,代表龙,虎两队的首领。阿七先选了跑的快的毛豆当虎队队长,刘实选了马脸,然后两人划拳,刘实先赢,选了土龙,阿七心头
一揪,不甘地选了昌(陈昌)。
两人精挑细选、一来一往,没一会场中就只剩下宝儿和蓝生与诗妹三人。
最后一拳刘实猜赢了,突然眉头一竖,瞅着蓝生问“你俩也玩么?”
直到这时,刘实似才又发现两人的存在。
蓝生猛点头,兴致勃勃道“我俩也会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我选宝儿,”刘实指着蓝生和诗妹向阿七道“这俩买一送一全给你。”
“说的好听!”阿七臭着脸道,显然他认为蓝生加诗妹两人还抵不过机伶的宝儿。
编好队天也半黑了,只要大人不唤,孩童心里是没时间的。
宝儿疼痛似仍未消,略带着自信的目光瞅了蓝生与诗妹一眼,用手背抹了抹鼻头,漠然走进龙队里。
蓝生和诗妹见阿七没有拒收他二人,早喜上眉梢,他俩从小都没跟同龄的孩童玩过游戏,这会心中激动,就如学会了绝世武功般。
刘实和阿七再猜一拳,刘实又赢了,选择先当官兵。
蓝生与诗妹和以阿七为首的虎队成员,便当起亡命天涯的强盗。
“只管死命的跑,不可跑出街道,南边不可超过那棵槐树,能躲就躲,被抓到就得当俘虏,等人来救。”阿七怕蓝生不懂规则,仔细向他解说,他顺便瞅着诗妹的脚看了又看,皱眉问道
“她跑得动么?”
“我诗妹与宝儿一样也没裹脚,能跑的。”蓝生道
“可宝儿不肯说话,只能当半个官兵”阿七道
阿七说得平淡,却引起蓝生与诗妹极大的好奇,难怪她俩总觉淂宝儿沉静地紧。
“宝儿为何不说话?”诗妹问
“不好说,”阿七突然严肃道“宝儿的事最好不要问,否则石头知道了必不与妳俩干休。”
“总之,除非见到真的诗女侠,否则她不会开口说话。”
阿七这句话却更让两人诧异,宝儿竟然要见到诗妹才肯说话,这是为哪桩?总之,这小女孩的一切令两人好奇不已。
那边刘实点了一炷香,斜插在一头石狮的嘴里,昂着头准备开始数数,数到十便开使抓人。当官兵的须在香燃完前将强盗全部捉到归案,否则便算是输了。
虎队人马一哄而散,当场只剩下蓝生与诗昧两人还呆在原地。
“快跑,快跑!”阿七边跑边回头边着急地向他二人喊道
“一、二、三…”刘实故意数得老慢,斜眼偷瞥着蓝生与诗妹,好让两人有充裕的时间跑远,也算是给他娘个面子。
蓝生和诗妹相视而笑,笑得既璀璨又诡谲,两人不约而同,牵起手往前奔去。
那感觉直像儿时练完功,携手奔向池塘…
“哇,追来了!”跑了一阵,诗妹回头向蓝生道,她的神情满是亢奋,和她一向不茍言笑大相径庭。
蓝生没回头,他听在心里,笑着拉着诗妹转进一条巷子。
“糟了,是条死巷!”诗妹紧张地叫道
“没法子了,既做强盗,岂可束手就擒?”蓝生说完笑拥着诗妹一跃而起,飞上了丈二高的屋檐上。
诗妹喘着气伏在蓝生胸口上,眼见三个《追兵》在巷里寻了又寻,个个满头雾水,口中念念有词。
待三人离去,诗妹正欲起身,蓝生却将她轻轻拉住。
“怎么,还有人没走么?”诗妹低声问
“嗯”蓝生应了声
“宝儿?”诗妹问”嗯”
诗妹叹道“她果然机灵,若不生此乱世…,可惜现连饭都吃不上,家也归不得,整天沦落在街头,像个乞丐般。”
蓝生当过多年乞丐,知道乞丐的苦,不过东刘砦村的人多半善良,在这儿当乞丐日子似要比通州好过多了。当初做乞丐不但常被人追着打,还含冤进了黑牢,险些死在狱中,想来不胜唏
嘘。
蓝生闭目静听了一会,摇头道“地面上不太平,《官兵》甚多,若再被发现恐只能束手就擒,不如我俩行走在屋檐上,索性当对飞檐走壁的鸳鸯大盗。”
诗妹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噗嗤一笑,想蓝生一向严肃,不料玩起兴来竟也如此诙谐、逗趣。
两人起身,提气,在瓦海上施展着轻功,由于天上不见月亮,两人的身影几乎完全被黑幕吞噬。
大街上垄聚的灯火,远远望去如即将燃尽的残熄,一点一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屋檐上约待了半炷香的时间,虎队的强盗几乎全都被擒,只剩下阿七被困在一处半干的水塘里,四个人将他团团围住,刘实脱了鞋走下池塘,正向他逼近,眼看就要被捉。
“时间快到了,我们去救人。”蓝生道,说完他便拥着诗妹又在屋顶疾行,直至离《俘虏》不远处才停下来。
被捉的俘虏全都被《关》在街那两只石狮中间,正手牵着手一字排开,等待奇迹似的救援。
“有三个人在看守,我去引开他们,来个调虎离山,妳去救人。”
蓝生说罢拥着诗妹一跃而下,两人先躲在离石狮十余丈处的一棵树下,然后蓝生只身冲出,直奔石狮。
“在这儿,出来了,出来了,快追!”守在石狮附近的三个人齐声大喊着,然后便蜂拥而上追着蓝生。蓝生本就跑得快,再稍一提气,更是健步如飞,东跑西窜的逗着他们玩,没一会后
面就跟了五、六人,众人就像风筝尾巴,紧咬着蓝生不放。
诗妹见状莞尔一笑,趁追兵远去,不慌不忙地跑入敌阵,伸手轻拍了小刘五的手,所有的俘虏就算是被救了。
虎队的人立即大声欢呼,略带夸张地四处逃逸,这一刻,所有的追兵顿然停止了,他们回头看着获救的俘虏,如泄气的皮球呆立在原地,既沮丧又难以置信。
香已快燃尽,龙队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来不及,这一把算是强盗赢了,诗妹成了解救虎队的女英雄,虎队的人更是对她另眼相看。
“我从来没赢过他!”阿七向诗妹道,心底下仍留着几许快慰,久久不散。
不过龙队的人却输的不服,尤其是栽在诗妹手里。
众人除了心里不服,口中还念念有词。
蓝生听得到他们的耳语,他们在嘲笑诗妹和蓝生手牵着手…
“也不害臊…!”土龙一脸嫌恶道,他对诗妹的敌意似已浮上抬面。
两队易位,现在蓝生和诗妹当起官差。
阿七在另只石狮的口里燃了支新香,数完数,蓝生与诗妹和他并肩追逐。
“这会我们还要赢!”蓝生向阿七道。
“可难,”阿七道“我们不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将强盗全部捉到,还须有人防守…”
龙队的人跑得甚快,一转眼街上几乎净空,只剩远方刘实的背影,他一直死命的往前跑,边跑边回顾,带着狠狠地笑意。
“有人摸黑爬上树”诗妹笑道
“嗯,龙队的人特别认真,好似真的当上强盗。”蓝生道,此刻他俩已脱离了阿七的视线,悄悄转进一条巷子。
看看四下无人,蓝生欲拥诗妹飞上屋檐,这里的屋檐较矮,不过一丈。诗妹轻推开他的手,转身道“我自己上得去。”诗妹说罢提气,一跃便上了檐顶。
蓝生又一次惊讶地看着诗妹的背影,见她的武功确实精进不少,心中甚是快慰。
两人倚着夜幕,在暗中窥伺着檐下的动静,诗妹发挥她夜视的能力,将双方的一举一动逐一向蓝生述说。
蓝生笑道“在黑暗中,妳是千里眼,我是顺风耳,不论做官兵还是当强盗,无不称意。”停了一会,他略带不安道“这感觉好似在愚弄他们。”
诗妹道“怎会?只要他们不察觉…,”随即,心中一颤,怅然道“我们不也在命运的窥伺下,不知不觉的度过一生…?”
蓝生听诗妹这么说,心头一酸,心想诗妹对命运总的见解总那么悲观,好像什么事都是注定好的,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不会的”蓝生拉着诗妹的手,柔声道“我们可以改变很多事的,妳总是把事情看的太坏,妳的梦…”
蓝生没再说下去,虽然他不知诗妹的梦境,但这么久了,他猜也猜得出,这梦境呈现的景象必定万分真实,比他俩所经历过的任何凶险更无解也更恐怖。
此刻,他想起路非花的死,当大限来时,自己又能改变什么?顿时悲从中来,抑郁难平。
诗妹紧紧握着蓝生的手,两人沉默望着远近街上孩童们专注忘情的嬉戏。
他俩都没打算再玩下去,一炷香快燃尽,虎队是无法将剩余的人全都抓住的。
可两人却都有默契的欲前往不远处,去捉躲在巷子里宝儿。
这巷子又深又长,且是条死巷,巷底黑不见指。
蓝生笑道“看来这诗女侠并不怕黑”
蓝生走了十余步,犹豫了好一会,轻声问诗妹“妳确定看准了,她是一个人躲在里面?”
诗妹当然不会看走眼,尤其她始终留意着宝儿,这个满是谜团的小女孩。
又走了三十步,终于快到了巷尾,蓝生道“这诗女侠不但不怕黑,胆子也特大。”
可不是,这样漆黑偏僻的死胡同,不要说是小女孩了,连大人都不敢来。
突然,两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诗妹先在蓝生手上轻轻捏了两下,蓝生停下来才惊讶地发现巷里竟不止一人。
他清楚的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其中一人确是宝儿,但她的呼吸急遽且仓皇…但另两人?其中一人伏在屋顶…
“难道真的遇上了强盗?”
蓝生没再往前行,他站在原地呼道“宝儿快出来,我知妳躲在里面,妳们已输了,莫再做困兽之斗。”
没动静,但蓝生已听出另两人的呼吸也转而急促。
事已至此蓝生进退维谷,又犹豫了半晌,他决定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他手上使了点劲,轻捏着诗妹,意思是希望诗妹先出去,但诗妹重捏了两下回了他,她当然不会走。
蓝生只好紧携着诗妹缓步往前走去。
“当心暗器!”诗妹轻声道
蓝生不敢大意,抽出拂尘,如履薄冰。
直到离巷底不到两丈时,蓝生才隐约看出名堂,宝儿躲在一堆干草后,一个黑衣人手执着利器紧挨在她身后。
屋顶上也是个黑衣人,他俯身紧贴着屋檐,露了半个头在檐外。
“真的是强盗!”蓝生险些没叫出来。
没想到他与诗妹这辈子第一次玩官兵捉强盗,竟遇到了真强盗。
蓝生不怕遇上强盗,但在这黑巷里,他既担心诗妹也担心宝儿,心中燃着好几分焦灼。
“我看到妳了,宝儿。”蓝生说完继续缓步往前行,谁知才走了两步,一道寒光竟朝他门面疾飞而来。
蓝生顾忌身旁的诗妹不敢避,只能用拂尘奋力一挡,一支匕首铿锵被扫落地。
正当他松开诗妹的手准备向前迎敌,哪知此刻宝儿竟向他冲了过来,待他看清情势,才发现那黑衣人已瘫软在地。
不止是墙角的黑衣人,连檐上的那个也不动了,一只右手如柳枝般垂下。
原来诗妹的无影神针已出手,动作之快与轻连蓝生都没察觉。
宝儿惊魂未定,弄不清发生什么事,只慌忙地想逃出这条巷子。
诗妹一把栏住她的腰,安慰道“宝儿莫慌,他两人已被姊姊制住,我们赶紧去通知村里的人。”
诗妹要去拉宝儿的手,但宝儿甩开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想不透盗匪是如何被《制住》的,也不相信蓝生与诗妹有此能耐,总觉得这两人古怪得紧,难以信任。
还未走到巷口,忽闻锣声大作,四下有人大声吆喝,要东村的人全都去广场聚集。
“出事了”蓝生道
三人匆匆跑出巷子,人烟本已渐稀的街道乍然挤满了人,许多年长的男子手中持着火把、木棍,肃穆的表情透着好几分的焦虑。
宝儿找到了刘实,立即跑去将他拉到蓝生和诗妹身边,正想《说》什么,只听广场中东村的村长已示意要大家安静。
所有的喧嚣、疑惑暂时打住,广场中共站了七人,除了东村村长和一个年长、佩着长剑的中年男子外,其余都是西村的人。
东村村长环顾四周,思索了一会,嚷声道“各位乡亲,今晚西村的人非得要解决那块祖先留下的公地,他们人多势众,背后又有人撑腰,我等今晚全聚在此地,看他们怎说…”
蓝生了解:蒙古人统治几十年来,地都是朝廷的,现在南方除了蜀地、云南尚有少数元军外,几乎全都控制在以汉人为主的各方义军手中,因此土地又回到了《祖宗》怀里。
三人随人潮快步走到比邻西村的一块空地,两村的人都称此地为《刘砦弯》。
这块空地两头弯弯的,呈月牙状,本是一片沃土,可如今荒草丛生,恶臭扑鼻、蝇蚋成群,且到处都有烧过的痕迹,十年来,两村的人都将垃圾秽物暂倒于此。
此刻西村来了百余人,扶老携幼,并在空地四周点燃熊熊火焰,将广场照得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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