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吴锋离开皇宫之后,因为没有朱棣旨意,不敢擅离京城。但此时他离开藏龙谷已久,心中挂念方倚云,终日在客栈之中坐立不安。直到三天之后,吴锋才接到朱棣派人送来的赏赐,无非是一些绫罗绸缎和些许银两而已,吴锋对这些东西也不以为意。倒是来人带来的一个消息让吴锋二人极为高兴,那就是朱棣传话,令两人即回帮中,约束帮众,不得生事,等朝廷用到他们之时,自会有旨意送达。
吴锋自那日在皇宫听了朱棣那一番话之后,明知朱棣此时忌惮自己势大,这才以蚩尤、黄帝之事点醒自己,其意在告诉自己朝廷对自己已是有所防备,要他安分守己,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落得个蚩尤一般的下场。吴锋知道朱棣乃是军伍出身,杀伐果断,自从登上帝位之后,铲除异己从不手软,当年不顾天下士子反对连诛孝文帝的老师方孝孺十族便是明证。那天虽然被自己巧言过关,但吴锋仍然心中打鼓,生怕一旦朱棣心血来潮,再听听身边那个多嘴之人加以挑拨,说不定便会翻脸。那时自己武功虽高,却还没有到了能够和整个国家相抗衡的地步。而且就算以自己的武功能够逃脱,回到藏龙谷后也有腾蛇神龟相助,有天险可守,但手下这数万兄弟岂不跟着遭殃?而且若是战乱一起,受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那种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的境况,实在是吴锋所不忍见的。所以吴锋几日来一面牵挂妻子,一面忧心朱棣,一直心神不定。这一听说朱棣放自己离京,真是喜从天降,当即和佟子鱼收拾行装,当天便离开京城,回扬州老家去了。
二人回到扬州之后,吴锋思念妻子,加上年关已近,便加紧料理一下帮务,嘱咐佟子鱼和郭、解二人各回总舵,约束帮众不要张扬惹事,自己则连夜启程,赶回藏龙谷去了。
藏龙谷中,声声嘶鸣震荡着整个山谷,腾蛇神龟两只巨大的身躯紧紧挨在一起,互相摩擦,叫声凄凉。两头神兽在谷中悲伤嘶鸣三天之后,似是再也难以抑制对方倚云的牵挂,这一天夜里,两头神兽相约钻入谷中暗河,出谷去了。到黎明之时,神龟独自潜回,郁郁寡欢地爬上岸来,然后回身趴下,抑郁的眼神望着那黑黝黝的洞口,一动不动。
吴锋回到谷口之时,因在谷外长啸呼唤不见二兽来接,便自己渡过水面,进谷而来。吴锋一出暗河洞口,正看见神龟那巨大的头颅堵在离洞口不足两丈之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自己,吴锋猝不及防,倒是吓了一跳。还以为神龟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上前去抚摸他的大头,不料神龟显得对自己甚为不满,见吴锋的手伸过来,不但不来俯就,反而把头一仰,抬到吴锋够不到的高度,甚至连眼睛也闭了起来,对其不理不睬。吴锋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神龟大爷,使得它如此不满。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绕过它那硕大无朋的身躯,向山谷深处的倚云轩走去。神龟见吴锋去远,复又低下头来,望着洞口呆呆发愣起来。
吴锋怏怏地走到自己的爱巢前那一片竹林前,仍然不见妻子出迎,心里便有些嘀咕,等到进到房中一看,却见四壁索然,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整个屋子里冷冷清清,哪里还有妻子的踪影?联系方才进谷之时神龟那郁郁寡欢的神态,吴锋顿时慌了手脚。但看看谷中四下里整整齐齐,并不似有过打斗的迹象,心中更是着忙,暗想不说二兽之威,就算只是方倚云自己,天下间能够这样不露痕迹地将她掳走之人,也是凤毛麟角,难道是妻子再次出走了不成?但细细想来,又觉得没有理由。
此时的吴锋还抱有一丝侥幸,心想妻子有可能是觉得谷中烦闷,自己又不在身边,一个人出谷闲游去了。当下也不在房中多呆,回身出房,又回到神龟身边,倚着它那巨大的龟壳盘膝坐下,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妻子归来。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夜空之中繁星闪烁,吴锋看看天色,已是三更时分,妻子仍然鸿影杳杳,踪迹皆无。吴锋心里更是慌张,但又生怕自己一旦出谷,反而错过了赶回谷中的妻子,当下强自压制心中不安,仍是在谷中守候,时间一长,吴锋连日赶路,身子疲倦,倚在神龟身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睡梦中的吴锋突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还以为是方倚云回来了,急睁眼看时,却见一直未曾现身的腾蛇正用它的大头在拱动自己的肩头。见吴锋睁开眼睛,便连连摆头示意吴锋跳上自己脊背。吴锋此时心下恍然,明白腾蛇必是知道妻子下落,要带自己前去找寻。此时吴锋心里更慌,心想若是以腾蛇之力尚自不能将方倚云带回,那么她一定是遇上了极为凶险之事。当下不敢迟延,立即腾身跳上腾蛇那巨大的头顶,随着它出谷而来。
再说方倚云那夜看着齐云梦母女二人离去之后,独自一人走到凉亭之上抱膝而坐,对月伤怀,打算等天明之后,再独自前去找寻出谷密道。
第二日一早,方倚云见天色渐亮,便起身走到山涧边草草洗漱一下,沿着原路往回走来,却见山谷之中小径幽曲,繁复多变,走了半天之后,猛抬头,却发现仍旧走回原地,眼前仍是一片疏落有致得桃林。方倚云并不气馁,稍事休息之后,起身又走,但一直寻到天黑,仍旧在原地打转,似乎来时的路径已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方倚云这才知道昨夜柳媚儿和齐云梦母女二人的自信并非无的放矢,这处山谷看似风景秀丽,其实处处暗藏杀机。好在谷中物产丰富,多有山果,方倚云倒是不必为了肚子发愁。直到天色黑透,一轮月牙复又渐渐升起,方倚云只好再次回到凉亭之中,准备再在此对付一夜,明早再找寻出路。
看看天到二更时分,方倚云思念吴锋,又懊悔当初曲解了腾蛇神龟护主之心,正在凉亭上暗暗垂泪,突听桃林间簌簌声响,似是有人走了过来。方倚云知道此地偏僻,来人必是齐云梦或是柳媚儿无疑,急忙偷偷揩去眼泪,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语声和蔼:“方姑娘,老身劝你还是不必执拗为好,这山谷之中路径复杂,若是不知其中奥妙,当真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出不去。否则老身在此一住数十年,又怎能过得如此清静?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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