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现在所知道的,想要帮助齐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焦急往齐国赶奔的田心,忽然记起黄石公试探她的话语,心神不由得一晃,暗自思虑道:“如果齐国的历史被改变了的话,那么接下来,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应……”
黛眉骤缩,田心用力咬了咬下唇,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口中弥散开来,“可恶,到底该怎么做?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而是齐国的一份子,是齐王的堂妹,明知齐王有危险,难道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危患发展下去吗?”
内心充斥着矛盾与困惑,一路上,田心始终忧虑重重,双眼怔怔地目空着前方,全然不知已经过了几座城,行了多少路,而她座下驰骋飞奔的迅雷,仿佛是她搭乘的直达列车,自会按照既定的轨道行进……
不知何时,夜幕早已在她混沌迷茫之时,悄然降临了。一阵晚风掠过,肆虐地刮起她的秀发,抚遮住她有些黯淡的目光,漆黑的眼眸骤然一眨,田心用力一勒马缰,暂缓下疾驰的马势。
随意地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田心仰面看了看天色,暗讷道:“怎么偏偏就没学过如何夜观天象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四目环视了一番,神色中掠过一丝黯然,田心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缓缓行出一段距离之后,田心的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的一面军旗上,迟疑着靠近几步,借着微微的月光,眯眼细看了一下那面军旗——
“是……齐国的军营!”
依稀看清军旗上的标识时,双眸骤然一怔,田心有些惊愕地低呼道。
“难道这里是魏国的境内?齐国已经派出援兵了?”心头疑惑道,田心愣愣地望着那面迎风招展的军旗,沉吟了数秒,旋即策马上前。
夜巡的士兵看到忽然奔军营而来的一道疾影,立马持刀上前,将她团团围住,数十道森寒而警惕的目光,锐利地打在她的身上……
“大小姐!”
正面盯着田心的一位士兵,在看清了马背上的女子之后,猛地一愣,旋即敛刀,俯首恭声道。
“是……田横的部下?”瞧着眼前突然恭身的士兵,田心眨巴了一下眼睛,暗自嘀咕道。
在齐国时,田心每天随田横出入军营,所以军中的上下将士们基本都认识她。
听到外面的骚动,其他的将士也都纷纷围了过来,不过大致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同之前的那位士兵一样,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恭敬地低呼一声“大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
一声威严的喝问,忽然从军帐中传出,紧接着便走出一位七尺多的壮年男子,或许是因为入夜的缘故,所以他的身上并没有穿着盔甲。
旁边的一位士兵闻声,慢跑近前,低低地禀报了一声,便见那名男子表情微怔了一下,旋即向田心走去。
“大小姐,为何会深夜到此?”
“是……田巴将军?!”看着眼前威严却声音恭敬的男子,田心转动了一下眼眸,犹疑着低问道。
“是在下。”男子微点了点头,然后恭请道:“大小姐先里面请。”
见他点头应下,田心方才轻舒了口气,淡淡地一笑,客气道:“将军先请!”
对于这位将军,田心并不熟悉,只是在田横军中偶然见过一次而已,之所以会记住他,完全是因为他的名字——田巴,同战国时期齐国的一位著名辩士同名。
关于那位辩士的传奇,曾有诗曰:田巴居稷下,是三皇而非五帝,一日屈千人,其辩无能穷之者。(田巴居住在稷下,肯定三皇否定五帝,一天使千人屈服,他的辩才没有可以让他辞穷的人。)
田氏在齐国是一个很庞大的宗族,朝中近半数以上的人皆是姓田,不过这其中或亲或疏的错综复杂关系,田心并不是十分清楚,而身旁的这位田巴将军,与他们家又有着怎样的关系,田心亦不得而知。
“看来齐王并没有亲自出兵,就连田横和吴天都没有出动,只是派遣了这么一小队军马而已。”暗自沉思道,田心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不知小姐深夜前来,是为何事?”进到军帐中,田巴屏退了左右之后,便恭声问道。
看着他神情恭谨的样子,似是在等待军令,田心突然感到一丝愧疚,尴尬地笑了笑,致歉道:“田心冒昧,打扰将军了。其实……我只是恰好路过此地,见到齐国的军营驻扎在此,一时疑惑所以才误闯了进来,还望将军见谅。”
闻言,田巴先是一怔,紧接着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声音却依然恭敬地说道:“末将不敢!”
对于这位齐王最疼爱的堂妹,田巴可不敢怠慢,而且齐王曾特许过她可以进出军营,所以就更谈不上‘误闯’之说,不过,田心谦卑有礼的话语,却是让他由衷地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
“大小姐可是正要回齐国?”表情略微郑重地问道,田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这里离齐国的都城,还有至少一个时辰的路程,夜深路险,敬请小姐暂时在这军营中委屈一晚,明日一早,末将再遣人护送小姐回府。”
田心正有此意,只是犹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忽听他如此说,便欣然应允道:“烦劳将军了。”
眼睛微微眨了眨,田心故作疑惑地问道:“将军此行,可是奉命前来援助魏国对抗秦军的?”
“正是!”田巴应声点了点头。
目不斜视地淡淡打量他一番,田心暗讷道:“想不到这个田巴与辩士田巴,性格截然相反,一个惜字如金,一个口若悬河。”
眼眸不易察觉地轻转了转,田心低问道:“秦军的统帅章邯,将军可有了解?”
不由得一怔,田巴暗道:“难怪大王会特许一个女子出入军营,早就听闻这位大小姐才智过人,看来并非虚言。”
心头一动,田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恭声道:“愿闻小姐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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