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从前只听父亲一直说身为武卫,自己的命是大秦的,根本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
“是啊,站着活。”张远轻声低语。
不为了站着活,三千武卒怎么能在两万燕军面前守住丰田县城三个月?
不为了站着活,五百残卒,为何要死战不降?
“张小子,这是我胡春牛琢磨出来的方子。”胡春牛转过身,看向张远,面上神色郑重。
他手中捏着薄薄几页纸。
“军中伤药,药食,还有一些伤兵救治的法子,”将纸页卷起来,递在张远手上,胡春牛压低声音,“小子,带出去,说不定能活更多人。”
张远握紧手中的纸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胡春牛这老小子对医道传承极为重视,手里捏着的方子都黄金似的秘不示人。
“放心,这些方子老夫都记在心里呢,交给你一份不过是有备无患。”
胡春牛笑一声,背着手,往后院方向走去。
张远看他走远,将手中纸卷展开,借着月光默默念一遍,然后塞入怀中。
耗费一丝感悟珠逸散力量,他能做到过目不忘。
这纸页上的方子,他记住了。
第二日晌午,张远再见到了赤鳞军都统余林。
此时的余林满身着甲,腰悬长刀,挺健的身形,仿若山岳。
“将山岳刀法练我看看。”
看到张远,余林摆摆手让几位军将离开,然后淡淡开口。
张远点头,拔出腰间刀,就在不大的厅堂之中持刀演练。
他的动作不快,每一刀都沉稳,有力。
一遍刀法走完,张远收刀,看向余林。
余林点点头,轻声将张远刀法中有几处招式力量和身形不到位地方指点出来。
然后他又自己演练了一遍刀法,还走了两趟山岳拳法。
“刀法为杀伐之道,拳法是修身躯经脉,熬练筋骨肉身的。”
“之前只传你刀法,是想着刀法更有用,没想到你武道天赋这么高,这拳法往后修成了,将根基打牢…”
“咚——”
“咚——”
“咚——”
城头的鼓声打断了余林的话语。
燕军攻城了。
这几日燕军的攻势没有停过。
收起拳架,余林看着面前躬身而立的张远,低声道:“小子,活下去。”
说完,他伸手拿起放在长案上的战盔戴上,将面甲扣下,只留双目透出精亮神光,手持战刀,大步踏出。
院落之外,铿锵的战甲奔行声音响起。
张远立在原处,抬起头,看向院外,轻声低语:“活下去…”
回到伤兵营时候,所有伤兵已经被百姓们或搀或抬,集合在医馆之外。
两百余百姓,有的人面露惶恐,有的人面色苍白。
南城已经被燕军围死,他们要想出城,是九死一生。
“怎么样?”张远到陶公子身边,低声问道。
两个穿布衣的城中百姓将陶公子搀着,靠在廊柱边上。
“死不了。”陶公子咧嘴,牵动胸腹伤口,嘴角抽动。
不远处,胡春牛背着个大药箱,还在那搜罗各种药材,似乎是恨不得将整个医馆都搬走。
“张远,可还能战?”
持着一柄长枪,穿半身鳞甲的段宏大步走来,一声高喝。
“能战。”张远抱拳高呼。
“陈伍熊,给他一套甲。”段宏一挥手,脚步不停,快步奔行。
“等城上传讯,我们出城。”
十几个武卒战兵护持百多位伤兵和百姓出城,这任务有多难只有段宏自己知道。
他满头大汗的前后奔行,手中捏着一卷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地图,看到没有整束好的伤兵或者百姓,就会大声呵斥。
别说,他此时的喝骂,反而让小院中原本充斥的惶恐驱散不少。
张远在陈伍熊帮助下,将一套磨掉燕军徽记的战甲穿上。
这是一套锁甲,重有二十斤以上,只有外甲,没有束腰护膝和护肩之类。
就这,也已经是在场这十几个战卒身上最齐整的一套甲了。
“冲出去后你跟着我。”陈伍熊将张远后背的牛皮带束紧,压低声音,“我老家就在南城外的陈家庄,外面的路我熟。”
见张远转头,陈伍熊沉声道:“这是头的意思。”
段宏的安排。
张远的身世他们这一营都知道。
父死子承的武卫,张家独苗。
以往每次出战,他和陶公子都被安排在后面。
张远点点头,看向大步奔走,额头上“囚”字浸染汗水的段宏,没有再说话。
小院之中原本的喧闹化为沉寂。
所有人都满头汗水的等待。
小院之外,兵器碰撞声,拼杀呼喝声,箭矢穿空声,还有金鼓敲击声,仿佛每一击都撞击在他们的心口。
张远左手压紧腰间悬挂刀鞘,让刀柄微斜往右手最适合抽刀位置。
他双目微闭,身上气血缓缓涌动,脑海中有虚影一招一式行走。
山岳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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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气劲碰撞的轰鸣之声传来,半个南城都仿佛被撼动。
“余林,你若归降我大燕,陈某保你五品将军位。”
粗犷的呼喝声音带着先天强者才有的强劲气息,似乎引动低沉的云涛震荡。
先天境,已经不只是修气血,还修先天真元。
真元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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