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张老师我们现在还不走吗？”
为首的学生见他没反应，扯了扯他的上衣。
“张老师张浩还在里面，我们赶紧先将他放出来吧。”
他猛地惊醒，转头看向一旁，看到他的儿子趴在窗前玻璃上，水已经从破开的窗户上往里涌。
“爸爸……”
他小心翼翼，满是委屈的喊。
“啊，啊！”
张老太太在一旁啊啊的喊，似在催促他快点。
“老师，老师我们要先上车吗？”
有学生大声问。
张浩见他转回去头，身子无力的塌下。
不再看他爸爸。
他知道，他爸爸一直把学生放在第一位，他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要等。
等他爸爸将他们先送走，如果车子坐不下，他也一定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别说偏爱，连一视同仁都做不到。
他已经习惯了，反正每次的期待都是失望落空。
他挎着小小的身子，转过身去不再看爸爸，自己在即将瞒过桌子的教室里伤心。
可……
“咔吧”一声，他听到了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惊讶的扭头，看到爸爸出现在教室门口，张开手臂，坚定的抱起了他。
“爸爸……”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他爸爸，来救他了，还抱起了他？
“嗯，爸爸来带你回家了。”
吊死鬼看着满脸震惊的儿子，说出了迟到十年的话。
“爸爸……”
小孩子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吊死鬼也是双眼湿润。
“不怕，爸爸带你回家。”
他轻轻安抚儿子的后背，抱着他往外走。
“站成一……”
他喊学生们站成一排拉紧彼此往外走，却在看到某个人后话语戛然而止。
“站成一排，跟紧我，老师带你们回家。”
断头鬼接过他的话说。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冲他笑，“很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说完，拉住紧挨着他的学生，“走吧，我们一起出去。”
雨水依旧汹涌，但老师们接到同学，已经放下心中的重担，而学生们被老师接到，有依靠也不再恐慌。
他们塞进那辆面包车里，副驾驶塞了好几个人，但张浩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塞满孩子严重超载的面包车在水流中艰难的走着，但没有人再害怕。
“此情此景，你们不想吟诗一首吗？”
作为语文老师的断头鬼提议。
“啊，老师你不可以见缝插针的上课。”
“老师现在是放学时间！”
“老师这么惊险刺激的时刻你还在想着背诗，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过分了吗！”
……
断头鬼的提议遭受众怒被谴责。
“那就唱首歌吧。”
吊死鬼开口说。
“唱歌好，唱歌！不要背诗！”
“那唱什么呢？”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提议。
断头鬼看着驾驶位目光深远的吊死鬼，轻轻开口哼唱：“长亭外，古道边，荒草碧连天……”
这首歌他们学过，很多孩子跟着一起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孩子们纯净的歌声将雨声掩盖，他们终于到了家。
吊死鬼和断头鬼坐在恢复空旷的车里，良久良久没有说话。
“这样，事情结算结束了吗？”
断头鬼率先问。
“结束了吧。”
吊死鬼望着雨雾发呆。
雨雾外，是他妈拉着刚刚送下去的他儿子的手，往这边看。
断头鬼：“他们会去投胎了？”
吊死鬼：“可能吧。”
断头鬼：“那我们呢？”
吊死鬼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才开口，“你的遗愿了了吗？”
断头鬼，仰头躺在座位上，“了了吧，自己出去，带着孩子们出去。”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的呢？”
吊死鬼长舒一口气，“了了。”
他说的异常轻松，像是刚刚那一口，把这十年的怨气浊气全部吐了出来。
“我们回去吧。”
他说。
断头鬼扭头问他：“回哪？”
吊死鬼：“回学校去，他们能帮你去投胎转世。”
“你呢？”
断头鬼扭头去看他，“我去投胎转世，你呢？”
“我，我想继续在鬼屋待着，吓人还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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