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难过的，上辈子都已经难过了，如今重生而来，她早就已经做好了会再次众叛亲离的准备。
如今这些，不过是稀松平常。
能够不被困在庄子里，得见天日，已经是上天厚待了。
至于这些今日对她避犹不及的人，其实也无妨。
她生在伯爵府，本来就要面对很多扒高踩低。
她若是不成器，人家瞧不上她也是常态。
若是真能通过皇后娘娘的女官擢选，今日这些瞧不上她的人，大多都是要来巴结她的。
柳疏月心中清楚，但坠儿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对此到底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这队伍中，有好些都是从前在诗会、棋会、茶会上对柳疏月阿谀奉承的人，如今见了柳疏月，竟然连眼神的对视都避开，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一般。
“没人来搅扰，倒也安静。”柳疏月拍拍坠儿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声安慰。
坠儿听见这话，抬头看去，那些正在排队的千金小姐，确实并不清闲。
丫鬟排着队，她们本人就在场中四处走动，或是谈天说地，或是与人结交，一眼看上去，乱哄哄一片。
其实这些千金小姐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嗡嗡的声音，就吵得人有些心烦了。
柳疏月有了上辈子的惊艳，还是耐得住的，但在场已经有不少人闹腾了。
就在此时，礼部衙门里头，忽然传出吵嚷声。
柳疏月的站位比较靠后，瞅了两眼也没看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这里人这么多，没有秘密。
没多长时间，就听见前边的人抱怨。
“要我说，永安伯府人家也没说错，不过是个女官，怎么就不能让下人代为报名了？”
永安伯府……正是柳府。
柳疏月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和坠儿说话，实则一直听着前边的谈话。
“可不是，今儿个太阳这么大，礼部那些大老爷们懂什么，竟然让咱们在外头干站着，连个遮阳棚都没给备着。”
“说的不就是这个，不过话说回来，那永安伯府对新找回来的小姐，倒是挺上心的哈？”
“确实，再上心又有什么用，连规矩都不懂，这不是被人赶出去了。”
柳疏月从她们的话里大概总结出了方才前边闹腾的理由。
永安伯府，也就是柳依雪，不出意外也会参加这场女官擢选。
但柳母现在对柳依雪正是最心疼的时候，全家上下都几乎把柳依雪当成眼珠子宠着、哄着。
报名女官擢选，定是不会让柳依雪亲自来的，应是派了下人过来，听那意思，还在礼部衙门里闹了一场，被人不留情面地打出去了。
“话说回来，要是所有对手都像永安伯府那位真千金那般，我们岂不是少了对手。”
“是这个理儿呢，听说是乡下找回来的，最擅长的是养猪……呵呵……”说话的人用团扇掩唇，眼角眉梢的嘲讽与嗤笑根本不加掩饰。
“这宫里头，哪有猪给她养啊，倒不如去上林苑当值。”
“真不知道这永安伯府怎么想的，那柳疏月就算不是亲生，也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又教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忍不下去了，过两年将人嫁出去，当亲戚走也成啊，非得从族谱除名，未免太不留情面……”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几道视线先后落在一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柳疏月身上。
几人表情有点尴尬，说人家坏话被人抓了个正着，很难不尴尬啊。
柳疏月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也没注意到她们的视线一般，低着头小声同坠儿说话。
什么话题，能让柳疏月这么认真，她们说话那么大声，她竟然都没听见？
有好信儿的，朝着柳疏月的方向微微偏头，就听见柳疏月正在和坠儿说：“六合斋的百合饼酥油皮，百合红豆沙做馅料，外酥里糯甜而不腻，也是一绝，待会儿回去的路上路过六合斋，要买点带回去给祖母。”
坠儿重重点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偏头听话的小姐听见柳疏月的描述，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嘀咕：“有那么好吃吗？”
“特别好吃！”柳疏月一脸认真地回答。
那小姐听见柳疏月的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悄然间便红了脸，转过头去，不再偷听，也不与人说话了。
柳疏月看着她的后脑勺，低低笑了一声。
说话的这位，是门下省起居郎的小女儿。
上辈子，柳疏月与她没什么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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