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威镖局家大业大，原本倒也并不是非要这个钱。这个价格确实高了些，若是对方肯私下好好商议一番，不是没有回寰的余地。
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作为一家声名在外的镖局，规矩最为重要。若是被外人知道他们走了镖，却没有收到镖利，之后还不了了之，那扬威镖局今后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所以现在，这镖利必须要拿回来。
只是听县令的意思，捉拿莫须有的小贼，那结案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县令，柯三川怒火中烧。
这位黄大人是七年前到任的，他可不是一般的贪。镖局每年都会给不少的孝敬，现在居然还想趁机吃两家？
只是黄大人没有给柯三川说话的机会，直接拍了惊堂木，退堂了！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甚至感觉都没有黄大人挪回后堂的时间长，这个案子就这么被搁置起来。
柯三川脸色发青，狠狠瞪了一眼祝业安，转身离去。
回到扬威镖局之后，柯三川哭丧着一张脸对镖头司徒平说道：“师傅，那黄大人摆明了是在借机勒索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封五金过去。”司徒平将手中的长矛放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面色深沉地嗤道，“这位黄大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柯三川跟了他许多年，自然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诸多不满。因此，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听从吩咐给黄大人送礼去了。
很快，镖局收到消息，他们前脚才走，祝业安后脚就派人去了。找县衙内部的人打探一番后，司徒平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祝业安竟然给黄大人送去了十五金。
十五金，恰好是祝业安欠扬威镖局的钱！
柯三川义愤填膺：“这个姓祝的人有毛病吧！宁可把钱花在贪官身上，也不肯给镖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徒平眉头紧锁，事到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他面色阴沉地长吁一口气：“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
柯三川心头烦乱：“这祝业安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司徒平初时也以为祝业安不愿意给钱，是因为觉得被坑了。可是现在听说他眼睛都不眨地给了县令十五金，心中有了其他猜想。
他凝视着柯三川：“你确定此前从未见过那人，他和镖局中的人可有仇怨？我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来找茬的！”
柯三川摇摇头：“师傅，我问过师兄弟们了，确实都不认得此人。”
“那就怪了……”司徒平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几日，扬威镖局和祝家你来我往，全都便宜了黄大人，让他收钱收到手软，嘴都合不拢了。
黄大人一开始只是抱着借机收点意思意思，哪里想到这两家竟然较上劲了，摸了摸堆在桌案上的黄金，黄大人心情太过愉悦，以至于将师爷说的还是不要得罪司徒平的建议抛诸脑后。
因此等司徒平按捺不住，亲自来县衙的时候，黄大人硬是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装傻充愣地糊弄过去。
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是谁知道呢，不管祝业安和司徒平哪个厉害，反正最后不是他黄某人倒霉就行。
连续五日，送了三回钱，前前后后已经搭进去快五十金的司徒平从衙门回来之后，不禁有些疑惑了。
“他当真没有给我们镖利？”
柯三川愣了，见镖局众人都面带犹疑看着他，他张口结舌，有苦说不出。
这趟镖是他接的，也是他押的，钱也是他负责要的，可是他真的没有收到祝家的钱啊。最后，只能跪在地上，神情恳切望着司徒平，一字一顿道：“师傅在上，徒弟绝不敢做出私下贪墨之事，那厮真的没有给过我钱。”
司徒平仔细打量了柯三川许久，虽说这个徒弟已经在镖局多年，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钱财这种容易让人乱了心智的，就更不好说了。
司徒平眼神晦暗，缓缓道：“你上次走镖辛苦了，最近就歇息一段时间吧。”
“师傅……”柯三川欲哭无泪。
司徒平摆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柯三川就在镖局所有人的怪异眼神中，难堪地出了门。
——
“小二，再来壶酒！”
空荡荡的桌子上已经摆着四个酒壶了，可是柯三川还在继续要。
他想到众人对他的怀疑，心中憋闷极了，借着酒劲，大声喊道：“姓祝的没给我钱！没给我钱！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顾南风坐在酒肆角落里默默看着。
那日之后，她并没有立即去见祝业安，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这几日，她打听了一下扬威镖局的名声，确实信誉良好，在当地是个中翘楚。
而柯三川也是出了名的孝子，人又勤奋踏实，认识他的都赞誉有加。
顾南风还花钱找了几个小乞丐盯着他们，知道这几日祝家和扬威镖局的人频繁出入县衙，想来县令应该收了不少好处。
但是在司徒平亲自去过县衙后，事情仍然没有进展，这就让顾南风越发好奇，也不得不承认祝业安确实有些本事。
她奉皇上诏令，与祝业安一同重建侍御史绣衣直指。
朝廷历代都有绣衣直指，他们手持节杖虎符，四处巡查，发现不法之事可代天子行事，地位极其显赫。
但是先帝耽于享乐，绣衣直指也逐渐沦为了皇室的敛财工具。今上登基之后，将前绣衣直指全都革职。
只是朝中贪腐屡禁不止，陛下便有了重建的念头。
顾南风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太好还是太差，让皇上钦点她为绣衣直指副统领。
要知道绣衣直指并不是好当的，有多大的权利，就需要多大本事，荣耀背后是环生的险象。
据她所知，绣衣直指中能善终者并不常有。
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她在京中曾耳闻过祝业安的过往，但是见到此人后，他的所作所为太过匪夷所思，实在让人不能心安。
因此听到小乞丐说柯三川自己在酒肆喝闷酒的时候，她略微想了想，便赶了过来。
顾南风眼神晦暗地看着抱着酒壶不撒手的柯三川，思忖片刻后，走上前去。
“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证明那位祝公子确实没有给过钱，你要试试吗？”
柯三川空腹灌了好几壶酒，已然有些醉了，听到顾南风说的话，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不解。好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你……你相信我？”
顾南风轻轻点了点头。
柯三川闻言，低声苦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才道：“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没有人信我，一个陌生人却愿意帮我证明清白。”
柯三川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彻底清醒。他眼中的醉意慢慢散去，盯着顾南风看了良久，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顾南风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柯三川一顿，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来人虽然身着男装，但是以他走南闯北的经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位女娇娥。
她目光清冷，并不十分白皙的皮肤也难掩其昳丽容貌。乍一眼之下，有种雌雄莫辨之美。柯三川倒是明白她穿男装的意思，这样的容貌确实容易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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