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人请留步 > 闭门羹(三)
    沈铎原以为祝业安很快会再次登门,没想到过了大半个月,对方也未曾露面。

    当日那个案卷留下的波澜逐渐平息。

    就在沈铎以为恢复平静的时候,顾南风来访。

    她对老仆人说:“我受顾君越顾公子之托,来给沈大人送一样东西。”

    老仆人愣住,顾君越是顾洵长子,也是自家公子是同门师弟,只是两家多年不曾来往,为什么会突然来送东西?

    老仆人禀告了沈铎之后,将顾南风请了进去。

    沈铎看着顾南风递来的画卷,眉头微微皱起。

    他凌厉的眼神让顾南风心中一颤,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你是何人?”

    “绣衣直指副统领,顾南风。”

    “你和顾君越什么关系?”

    顾南风舔了舔嘴唇,涩然道:“旧识而已。”

    沈铎知道顾南风没有说实话,但是他看着眼前人目光清明,便也没有追问,他更好奇的是顾君越为什么要给他送画。

    沈铎慢慢摊开画卷,眼圈蓦地红了。

    是沈源的亲笔画,右下角还有题字。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沈铎看着其中的这一句,狠狠地闭了闭眼。

    “品行高洁的人不合于世俗,注定如鸷鸟不容于世一般。”

    他骤然想起沈源年幼之时,他教沈源读书的场景。

    看着画卷上的落款时间,这是沈源在出事前半年所画。

    许久,沈铎才略带疲惫地开口:“你们给我这个,只会让我更加不想回去那个朝堂。”

    “现在的朝堂早已今非昔比,今上不是先皇。”顾南风温和道,“这是当日沈公子送给顾公子的生辰贺礼,但是我觉得,沈公可能更需要它,所以就送来了。”

    顾南风微微抬头,觑了一眼沈铎的脸色,才将顾君越信中提及的事情转述给沈铎:“沈公子当日送礼的时候说,他最喜欢的文章便是《离骚》,因为那是年幼时,父亲一字一句念给他的,他始终牢记于心。这是他最先喜欢的一段话,所以题在这里,与君共勉。”

    说完,顾南风余光扫去,只见铁骨铮铮的沈铎,手竟然轻微颤抖着。

    她知道,这一局,祝业安八成又赌赢了。

    只是祝业安从祝家出来到离开京城,不过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还要调理身体,却能从那么多的讯息中抽丝剥茧找出这些东西,顾南风不得不佩服。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俯身一拜之后,悄然离去。

    翌日,祝业安登门,老仆人将他请了进去。

    一个晚上,已经足够沈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祝业安看到的是那个无坚不摧的沈铎,是那个传说中和他对视一霎,就会让你不自觉地想要交代所有错误的人。

    祝业安久闻这个传说,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非虚,若不是自己本就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恐怕也不敢直视这么凌厉的目光。

    两人都未曾言语,祝业安看上去始终淡然如斯。

    没有人能在沈铎的注视下安然坐这么长的时间,若不是祝业安额头的汗珠,沈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本事了。

    他微微收敛气势,指尖轻点着桌上的画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不是一个好父亲,难道我就会自暴自弃,彻底无视源儿的事情,跟你重返朝堂了吗?”

    祝业安轻呼一口气:“沈公误会了,我的用意恰恰相反。在沈公子眼中,一向认为你是个很好的父亲。”

    沈铎嗤笑一声:“为了诱我出山,你连这么低劣的谎言都说得出来,我儿子对我什么态度,你一个陌生人会比我更清楚?”

    祝业安温吞地辩解:“我来南康郡之前,曾拜读过沈公子的文章,也拜访多许多沈公子的旧友。虽然我与沈公子素未谋面,但是却能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曾是一个敬仰父亲、想要成为父亲骄傲的孩子。”

    沈铎想到之前那张沾染了不少墨点的空白信纸。

    真的吗?

    祝业安的话可信吗?

    他一直以为到了京城之后,他沉溺公务,与儿子日渐疏远,早没有了年幼的濡目之情,儿子一开始对他是害怕,最后是憎恨。

    有敬仰吗?

    祝业安缓了缓,继续说道:“我看过沈公子的墨宝,他写字的风骨都与沈公如出一辙。若不是对父亲心怀敬仰,怎么会费这样的心思?”

    沈铎一眼就认出了儿子的画,是因为他曾见过这幅画,他注意到了题字的内容,却并没有注意到字迹。

    沈铎低头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发现沈源的字,乍然看上去与他的并不相似,但运笔形态却和他的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一向处变不惊的沈铎瞠目结舌。

    沈源将自己对父亲的满腔爱意都藏在暗处。

    这么多年,枉他自称明察秋毫,竟然从未发觉。

    “你能发现我发现不了的事情,能力远超于我,何必执着于找我呢?”沈铎盯着画卷上的题字,不解地问道。

    “这件事情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沈公当年断案数百件,无一错漏,岂是我这点小聪明可以相提并论的?”

    “断案数百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的后果?”沈铎语气沉重。

    “沈公不想为令公子报仇吗?”祝业安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铎。

    沈铎愣了:“你什么意思?”

    沈源一案是他亲审,当中的细节直到今日也记得一清二楚,他并未发现其中有差错。

    祝业安缓缓道:“沈公子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在众人的围攻之下,恰好捡起一把匕首,恰好一刀毙命,又恰好杀的是那三人中唯一一个有秀才身份的。”

    沈铎踟蹰片刻:“你说的这些我都怀疑过,确实巧合,但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唯一的儿子,怎么会不想救呢?

    匕首如何出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源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匕首伤了人,有再多的疑点也没有用。

    祝业安又道:“大人当年是刑部侍郎,朝中三品大员,沈公子是沈家独子,人品贵重。有沈公子珠玉在前,于青青又怎么会轻易看上那个秀才?两者的差距未免太过悬殊。”

    沈铎想起于青青当年的供词:“她说沈源虽然身份贵重,可是做不了主,她嫁进来也是受气的。而那秀才在家中说一不二,虽然现在身份比不上沈源,但是将来待他金榜题名之后,未必比不上沈源。”

    祝业安沉吟片刻,摇头:“那不过是一个秀才,能不能高中还是个问题。每三年春闱之后,金榜题名的那么多,留在京中的又有几个?运气不好去了穷乡僻壤之后一呆数年的比比皆是。于青青那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怎么可能为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放弃沈公子这样一棵大树?沈公子纵然暂时不能娶她进门,但明显沈公子一片深情全都寄托在她那儿,若是他们……他们珠胎暗结,荣华富贵不比那人来得更可靠。”

    沈铎神情晦暗,仔细回忆了当年的场景,迟疑道:“她不可能骗过我的。”

    祝业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局开始的时间,也许要比沈公以为得更加早。毕竟沈公断过多少案子,判过多少人,就会有多少仇家。尤其当年,沈公力挽狂澜,定了贪污赈灾款项数十万的梁王之孙的罪名,让这位宗亲之子被流放岭南。”

    “你是说梁王设局?”

    “当年沈公子的师兄朱骏,才华一般,但心机深沉,如今与梁王过从甚密。”祝业安一顿,“还有……于青青做了朱骏的侍妾。”

    沈铎霍然起身,目光凶狠地盯着祝业安。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沈公离开京城不久。”祝业安起身,“沈公若是不信,可以去京城看看。他们正是因为清楚沈公是怎样的人,所以才毫无忌惮。”

    若沈铎是个挟私报复的小人,那些人可能还会顾忌些。正因为沈铎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他们只随便遮掩了下就没放在心上,这让祝业安很容易就查到了许多事情。

    “我自然会去京城看的。”沈铎面似沉水。

    绣衣直指是吧,也好。

    他一定会查清一切,不管用多少时间,当年没有查到的事情以后也会查清楚的。

    祝业安摊开手心,一枚绣衣直指的令牌赫然出现。

    沈铎犹豫片刻后,接过了这枚令牌。

    尾声

    京城朱家。

    “于姨娘,前面开宴了。”侍女嗫嚅道。

    她去年才被买进朱家,运气不好,一进来就被分来伺候这个失宠多年的姨娘,可说是失宠,老爷三不五时地还会过来,只是每次于姨娘都会被打的很惨。

    今日是中秋,阖家宴饮却没有她的份,侍女也有些可怜这个人。

    于姨娘对侍女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她手中的海棠花簪子出神。

    侍女等了许久,不见于姨娘说话,就默默退到了房门外候着。

    于青青攥着簪子,过去仗着年轻貌美,心比天高,如今唯余无尽的悔恨。

    当年朱骏找到她,说要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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