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眠本来正沉醉于傅妙言唇齿之间的香气，睫毛微颤间不小心看见了晋雨嫣的脸，蓦地有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处在上方的人轻咬着司眠的唇，舌尖在她齿关打开的一瞬间探了进去，裹住另一条湿滑柔韧反复勾缠，发出轻微的水泽声。
司眠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抵着傅妙言的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妙言的唇角还沾着不知道属于谁的津液，喘息着道：“怎么了？”
司眠的视线越过傅妙言的肩膀落在晋雨嫣身上，晋雨嫣早就没有在看她们了，长卷发遮住了她的侧脸。
她怎么还在这里？
司眠的心仿佛突然坠了下去，一直落不到地上，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傅妙言见她状态不对也不敢贸然惊动她，只好焦心又不得不耐心地等待司眠自己开口。
“妙言。”
傅妙言没来由的觉得紧张，吞了口口水，“我在。”
司眠怔怔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晋雨嫣，在傅妙言看来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沙发，令人头皮发麻。
“精神分裂在不发病的时候也会出现幻觉吗？”司眠问。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晋雨嫣的笑容，就像小时候她犯了错误又舍不得惩罚她的那种又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司眠的心似乎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她已经长大了，已经学会了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能够承担起选择的风险，但妈妈仍像小时候那样担忧着她，将她牢牢记挂在心上。
司眠突然激动起来，“所以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眠眠，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司眠猛地从傅妙言的怀里挣脱出去，整个人直直地栽到地毯上，膝盖砸出砰的闷响。晋雨嫣和傅妙言同时想来扶她，可谁的手都没来得及碰到司眠就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司眠坐在地毯上，后腰被茶几的锐角硌的生疼。她有意在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可晋雨嫣依然存在，她心疼的眼神似乎是从记忆深处投射出来的，逼得司眠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求求你，你走吧。”司眠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我受不了了，你走吧……”
她一边哭一边调整了姿势，冲着晋雨嫣的方向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断地乞求着：“算我求你了，你走吧，走吧放过我吧好吗……我不想这样了……”
傅妙言忍着泪意强行将她抱进怀里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司眠的额头已经一片血红，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血滴沿着下巴滴下来，落在地毯上一个又一个暗红色的圆圈。
“眠眠，眠眠，我在这儿呢，”傅妙言牢牢地攥着司眠的手腕，不得不压在身下控制住她，“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我在这里呢，我会保护你，一直陪着你，我们约好的，还记得吗？”
司眠已经听不清了，属于晋雨嫣的味道已经包裹住了她，她想要挣脱，又控制不住的依恋。
晋雨嫣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温热湿润，她悲伤地看着司眠，“你是让妈妈离开你吗？”
司眠的心快要裂开了，脑子里像是有一辆车在横冲直撞，想从她的眼眶里飞出来，她紧紧闭着眼睛低吼道：“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
“眠眠，不是跟妈妈说好了要一直一家人在一起吗？”晋雨嫣蹲下身来，冰凉的手指拂过司眠发烫的眼眶。司眠重重的喘出一口气，咬牙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司眠的挣扎越来越厉害，傅妙言几乎已经控制不住她，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能将坐在她身上的傅妙言拱起来。
傅妙言甚至顾不上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两手死死地摁着她，生怕她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几个小时，奋力挣扎的司眠突然不动了，身子蓦地软了下去。
傅妙言慢慢地松开已经发麻颤抖的手从司眠身上下来，将她半抱半扶到自己怀里，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汗湿的脸颊。
司眠已经陷入了昏迷，可当纸巾触碰到她的时候仍然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让傅妙言的手落在了空处。傅妙言强忍着心酸用无力的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司眠不适的皱皱眉，嘟嘟囔囔了什么，旋即蜷起了身子，以一个抗拒的姿态背对着傅妙言，慢慢地睡着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字句都被含糊在嗓子里，本不该听清的，傅妙言却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
司眠说：“放过我吧。你走吧。”
跪坐在地毯上的傅妙言霎时间通体发凉，她看了看四周的家具，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司眠……司眠是在让她走吗？
傅妙言不敢信也不能信，但那句话好像一颗不起眼的种子般扎进了她的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沙发，傅妙言已经没有力气去洗漱了，不论身心都是一样的劳累。按照往常的习惯傅妙言该从后面搂着司眠的腰，然后鼻尖抵在她后颈的那一小块凸起的骨头上，紧密而又温馨。
可今天，傅妙言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沙发好像突然变得宽大了起来，明明司眠就在她身前却不敢触碰，可能只有几厘米，傅妙言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前进那几厘米的勇气。
傅妙言在浓重的夜色中睁着眼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来，替司眠掖好了毯子之后去楼下将保温箱里的外卖丢掉。
凉透又放了一夜的辣子鸡色泽暗沉，让人提不起一点食欲。傅妙言在垃圾桶旁驻足了几分钟，神色清冷，两手揣进外套的口袋，转身朝小区门口走去。
年关将至，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关门歇业，傅妙言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也不例外。
傅妙言昂头看了一会儿在卷帘门上落脚歇息的小鸟，那只小鸟孤零零的，羽翼丰满却没有飞向南方，也没有长时间地停留在这里，过了几分钟便展翅离去了。
很奇怪，她本该回到司眠的家里自己弄一点简单的早餐，然后叫醒司眠，吻一吻她朦胧的双眼，再告诉她今天没有小笼包和豆浆了。司眠大概会哀嚎一声，然后乖乖的爬起来，将并不好吃的早餐美味的吃下去。
但傅妙言一点儿也不想回去，哪怕在北方刺骨的寒风中漫无目的的闲逛也好，她就是不想回去。
可以说她逃避，但是她现在不想面对司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你现在躲着她？”佟蓉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满意地弯了弯眉眼——果然傅妙言只有磨咖啡的手艺值得称赞啊。
“也不能说躲着吧。”傅妙言坐在懒人沙发里，两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肩膀垮下来，失意又颓废，“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佟蓉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这里啊。”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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