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於也不怕，毕竟她和花戚无冤无仇的，也知道花戚的敌意对的不是她。
况且花戚一点修为都没有，若真的发起疯来，她认为自己还是对付得了的。
她弯腰低下头，看进花戚的双眸，心里了然，看来花戚在梦魇中险得挺深啊。
她下意识去思索，猜测花戚目光中仇恨的由来。
司於有些疑惑，药山村那个小小山村，不至于让花戚这样啊。
花戚一下惊醒，思绪还停留在梦中的内容。她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喘着气，愣愣地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司於的脸，有些失神。
“做噩梦啦。”司於把手掌伸到她的眼前晃了晃，终于使她唤回了神。
她勉强笑着，微微低头，避过司於的目光，“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记得梦中她在一个宅子里。
周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血从尸体的脖子流出，汪在地上，溅在梁上，有人之处，皆是血迹斑斑驳驳。
而宅子不知道怎么的，被点燃了，燃起了大火，而她动弹不得，看着大火一点一点吞噬宅子……
这个梦过于真实，花戚醒来时还感觉鼻尖有一股焦烟混着血腥的味道。
是自己被奶奶捡到之前发生的事吗，为什么之前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很迷惑，在心底暗自猜测。
司於也没有再多问，她觉得刚刚的刺骨冷气灌进来后屋里有些冷，又往火堆中加了一些木柴，让火重新燃了起来。随后靠在白山羊身上，找些温暖。
花戚低头看着跳跃的火苗，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屋中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木材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忽然，一声鹰啸撕裂了这静寂。在鹰啸的余响中，一只黑鹰径直穿过土墙，飞了进来，脚爪上还抓着一个小男孩。
花戚看着那只黑鹰，觉得有些熟悉，像在黑土崖遇到的那只。
黑鹰把小男孩放在了地上，又飞回司於的臂弯上，一下迸散开来，化为了点点火星，再看，已然没有了刚刚的黑鹰。
而刚刚放出的神识重新回到司於的识海，连带着借黑鹰探查到的信息。
司於起身，走到这个小男孩身旁，打量着他。
这个小男孩看着只有七八岁，有些瘦小，可能是营养不良，整个人脏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着，还没有她的腰高，浑身发着抖，看来是刚刚被黑鹰吓到了。
司於蹲下，笑容温和，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亲切无害，“小弟弟，别怕，姐姐我呀，不是坏人，我和那边小的姐姐本来在赶路，可天黑了，只好在这里休息。
“刚刚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姐姐我就使了些法术，想找找谁作祟，没想到把你带来了，莫怪莫怪。只是有点问题想问你，这村子都被烧了，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会在这村子里。”
小男孩谨慎地看着司於，又撇了一眼默默望向旁边的花戚，没有说话，颤抖的手扯着打着补丁的衣角，显然还是很害怕她们两个陌生人。
司於看着小男孩不打算说话的样子，维持着笑容，一下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走到火堆边坐下。
小男孩本来就害怕，再加上被这个会使法术的怪姐姐一下抱住，他一惊，使劲挣扎起来，想要摆脱司於，可不管他怎么挣扎，司於还是稳稳地抱住他。
小男孩逃脱不了，就只能坐在司於的怀里，司於也不嫌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就这样抱着，没有放开的意思。
司於听到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怀中的小男孩有些局促的动了动。
“饿了？”司於掏出一块饼，递给了小男孩，“吃吧，不要跟姐姐客气。”
小男孩显然饿坏了，不再管那么多，把饼抓了过来，猛地啃了起来，却一下子被噎住，咳了起来。
司於拍拍他的背，接过旁边花戚递过来的一个小水壶，给小男孩喂了一点水。
“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听到司於的话，侧过身看抱着自己的女子。
看着她脸上温柔还带着一点心疼的神情，他终于没有那么怕司於了，小声地回答：“我叫铁生。”
“铁生，你怎么一个人在村里，你家里面的人呢？”
“家里面原本只有我和姐姐，去年姐姐得了病，去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村里面的人被山匪杀了。”铁生有些羞涩，声音很小，但司於和花戚还是听清楚了。
“山匪？”司於发了问，而花戚不了解事情，就静静地听着。
铁生点了点头，说起了之前村里发生的事：“听村里的大人说，在西边的黑山头里有个菩萨洞，荒了好多年。
“前两年来了一群山匪，有打猎的人撞见他们就住在那个菩萨洞里。以前他们时不时就拿着刀，来我们村子抢粮食和其它东西。
“村里的大人也不敢惹来抢东西的山匪，之前山匪来，他们就给些东西，算是买个平安。
“可两个月前，山匪又来了，要抢村里的娃娃，大人们不给，就和山匪打了起来，打了起来。
“那些山匪一生气，就把大人杀了，只留了小孩。他们还把东西全抢了，然后放火，把村子都烧没了。
“慌乱中，我被邻居家奶奶藏在了家背后的枯井里，才没有被发现。村子没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就躲在了我家破房子里。”
“唉，怪可怜见的。”司於摸了摸铁生的头，“那怎么不见村里人的尸体呢？”
铁生也不清楚：“我被藏起来之前，明明看见好些人都被山匪砍了倒在地上，可我从井里爬出来后，所有人都不见了。”
司於点点头，若有所思，像摸小狗一样一下一下地摸着铁生的头。
铁生吃饱了，在司於的怀里又暖洋洋的，再加上孩子睡意大，没一会儿就睡了起来。司於动作平缓，把铁生放了靠在羊背上。
司於倒不觉得这个所谓叫“铁生”的小男孩说的话是假的。
还有刚刚铁生说的话中有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一直只是抢粮食钱财的山匪突然要抢娃娃。
而刚刚司於放出的黑鹰探查到的地方恰好是个岩洞，里面有个菩萨像，倒符合铁生说的菩萨洞。
可以肯定的是，之前放的纸人的人和山匪有莫大关系。
而且对面的人打上了司於和花戚的主意，司於肯定不能放手不管。她打算去会会这些人。
打好注意，她目光移向花戚，打算把花戚也捎带上，毕竟收了人家做徒弟，总要让人家练练胆，见见世面。
于是挪到花戚的旁边坐下，低声的说：“铁生看样子不像在说谎，徒儿，你也听到了，那些山匪真是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啊。而我们修行之人，对这种恶人怎能坐视旁观。”
刚刚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花戚终于抬眼看了一眼司於，也不知道司於打的什么主意，低声劝道：“师父，就我二人去的话，怕是敌不过一个山寨的山匪。
“况且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山寨的位置，那么大的山，山匪又藏得深，怕是一时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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