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试图坐起，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肩部、腰侧和胸口的伤势缠上了绷带，依旧疼痛异常。
好在他临晕倒前取了李铁人头，三品武师的杀戒虽不能令他一跃突破，但足以让伤势恢复速度加快不少。
再休息一天半载，或许便能恢复个八成。
“大师，您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聂空转头一看，贺兰嫣然手中拿着一块热毛巾，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眼神关切。
“这里是……”聂空的声音沙哑，喉咙干涩。
“这里是应天府城内的医馆，您被赵都督救回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贺兰嫣然柔声解释道，眼中满是关切。
“赵都督？”聂空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那位银弓箭神赵无双。
“是的，赵都督亲自将您带回城内，并安排了最好的医师为您治疗。”
贺兰嫣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大师，您真是福大命大，若非赵都督及时赶到，恐怕……”
在她身旁，贺兰钰也一副惊喜无比的样子，兴奋道：
“我立刻去告知赵都督您醒了！”
言罢，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就要开门离开。
聂空只觉一阵蹊跷，手中掐决，一股内力直射而去，将贺兰钰拉开的房门一把关上。
贺兰钰骤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聂空，眼中满是不解。
“大师，您这是何意？”贺兰钰疑惑地问道。
聂空挣扎着直起身子，面色凝重地说道：
“施主，事有蹊跷，不得不防。”
贺兰嫣然和贺兰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聂空眼中的严肃。
“大师，您是怀疑赵都督有什么不轨之心吗？”贺兰嫣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兰钰也插话道：“这应天府中势力繁杂，但赵无双此人，乃玉林党一手提拔，向来以正直著称，出发前家中长辈曾言及此人，应当是可信的。”
聂空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施主们，应天府中势力，绝非区区一介都督可左右。玉林党虽是显赫一时，但还有太子党虎视眈眈。依你们看，昨日那群朝廷骑兵，和响马帮比起来，谁更可怕？”
贺兰嫣然和贺兰钰闻言，不禁陷入沉思。
昨日那场战斗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恰在聂空即将落败之际，赵无双突然率队出现。
犹如天降神兵，将响马帮的残部一网打尽。
一丝寒意，骤然从贺兰嫣然和贺兰钰的心头升起。
赵无双的实力，远在李铁之上。
训练有素、装备齐整的朝廷骑兵若要真与散漫的响马帮相比，显然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响马子却逍遥法外多年，为何偏偏在聂空与李铁激战之时，赵无双才出现？
聂空的疑虑并非毫无根据，他深知应天府内部的斗争错综复杂，赵无双的及时出现，或许并非巧合。
“大师，您的意思是，赵都督可能与响马帮有所勾结？”贺兰嫣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聂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响马帮多年来一直逍遥法外，朝廷多次围剿均无功而返。赵无双若非有心放纵，怎会任其猖獗至此？”
贺兰钰闻言，不禁皱眉：“若真是如此，那赵无双此举岂不是在挑衅朝廷的威严？”
“至少，他绝非传言中所闻那般正直之人。”聂空沉声道。
贺兰嫣然和贺兰钰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惊疑不定。
从小便在世家大族中耳濡目染，贺兰姐弟同样深知政治斗争的残酷与复杂。
聂空的分析不无道理，赵无双的出现时机确实太过巧合。
贺兰嫣然微微颔首：
“大师所言甚是。响马帮虽然猖獗，但显然斗不过应天府骑兵。若没有更强大的势力支持，他们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是我大意了，早知如此，便该拒绝赵无双的邀请，如之前计划那般绕过应天府，而非深入虎穴。”贺兰钰同样懊恼叹息道。
“施主莫急，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聂空摇了摇头。
“赵无双既然救了小僧，必有所图。我们需谨慎行事，切不可轻信于人。”
贺兰嫣然和贺兰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无双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进来。
“聂空大师，你终于醒了。”
赵无双面带微笑，但眼中却难掩一丝锐利之色。
聂空微微颔首，心中却更加警惕。
他清楚地记得，李铁临死前，显然与赵无双相识，口中还提到了赶尽杀绝一词。
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感激的样子，双手合十：
“施主，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若非您及时赶到，恐怕小僧早已命丧荒野。”
仿若这几个动作已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聂空连声咳嗽起来。
赵无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反应过来后赶忙向前，扶住聂空笑道：
“大师客气了，玉林党对赵某有恩，听闻贺兰商队被响马帮拦截，这才急忙赶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一番话，竟是滴水不漏。
若非聂空提及响马帮逍遥法外一事，贺兰姐弟只怕会将此说辞照单全收。
既然赵无双将自己的动机说得如此光明正大，那不如顺着说下去。
聂空微微一笑，道：
“如此甚好，施主，此行事态紧急，可否安排人手，护送贺兰施主进京，以防节外生枝？”
竟是要立刻启程，不给赵无双更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