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慢点吃，锅里还有呢。”
冉月华看着宝贝幺儿狼吞虎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心疼得直掉眼泪，这是在外面遭了多少罪啊。
“别光吃啊，你先说说到底发生啥事了，咋就跟个乞丐似的回来了呢。”
李有田坐在门槛上抽着闷烟。
从赵国庆那儿坑了不少钱，加上又把给蔡晓丽的彩礼全都要了回来，最近李有田抽上带把儿的香烟了。
“催什么催，没看见咱儿子都饿成皮包骨了吗？”
冉月华埋怨地白了李有田一眼，轻轻拍了拍李建军后背，“建军，慢慢吃，别急，锅里还有呢，晚上妈给你炖鸡，好好补一补啊。”
“补个锤子补，不是去城里挣大钱，让我跟你妈等着享福吗？咋混成这个逼样回来了？”
李有田喋喋不休，村里吹了一个多月的牛逼，一想到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李有田最近种地都没精神了。
情敌赵国庆一连失踪好些天，让李有田没了盼头，现在儿子也指望不上了，心里能不生气吗？
李建军走的那天，可是把家里老牛都牵上给卖了。
“爸，能怪我吗？当初不是你跟我妈让我去城里挣大钱的吗？还说什么李爱国有本事，跟着他混一准儿没错，谁知道他是个骗子啊。”
李建军心里更委屈。
好歹念完了高中，可进城后，就跟没头的苍蝇一样，进城第一天就被李爱国骗了，不，是抢了。
不给钱李爱国就揍自己，哪里介绍什么工作啊？
李建军有文化，但是没啥社会阅历，更没什么工作经验。
起初身上衣服还干净的时候，还能找着吸完刷盘子的活儿，后来又饿又困，一天比一天邋遢，刷盘子都没人要了。
一路跟个要饭似的，这日子过得……
“没错，这也不能怪咱们建军。”
冉月华向着儿子，“谁知道李爱国那狗日的这么不要脸啊，吃老娘的，拿老娘的，最后还欺负咱儿子。”
“说到底，都是你这个当爹的没用，你要有本事，咱儿子用得着去城里打工吗？”
“对。”
李建军接过话茬，“你就知道冲我吼，咋不敢去找李爱国的麻烦呢？”
“我……”
李有田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啥。
“你什么你？”
冉月华白了男人一眼，“咱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建军以后咋办？城里打工是不行了，得给建军讨个媳妇，找个工作啊。”
冉月华想得很远，“要不，咱们再去找蔡晓丽试一试，毕竟你们俩睡过，蔡国强在镇上教书，也有面子啊。”
“啥？又去找蔡晓丽？”
李有田有些抗拒，“咱们当时悔婚不说，你又去把彩礼要回来了，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又去，人家能给开门吗？”
“咱脸不要了？”
“要什么脸？”
冉月华不以为然，“为了咱儿子，丢点脸咋了？总好过被村里这帮尖嘴子婆娘说闲话吧？李建国一天天的咋在我们面前炫耀，你都忘了？”
“你也看见了，李建国的小洋楼都盖起来了，听说楼上还要贴瓷砖呢，比城里的房子还洋气，咱不给建军多争取一点，以后他咋在村里做人？”
“……”
李有田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
儿子大了要成家，一天不成家，做父母的就得操心。
“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那点面子，咱就是一个小农民，要啥面子？”
冉月华瞪了李有田一眼，扭头安慰着李建军。
“儿啊，别哭，没事，李爱国以后敢回村，老娘撕烂他的嘴，就算蔡晓丽他们家不同意，妈回头也一定让你娶上媳妇。”
“妈，人家凭啥还要跟我啊，之前我都跑了，你又去把彩礼要了回来。就算他们家同意了，也肯定会狮子大张口的，咱们家有钱吗？”
李建军颓丧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离开家的时候，李建军可神气了，想着李美兰在城里卖钩子，都能搞到钱，他一个高中生，咋也能混得下去啊。
结果却……哎！
“对啊，咱们家现在可没多少钱，蔡晓丽爸妈肯定会多要彩礼，故意刁难咱们的，家里现在可没有牛卖了。”
李有田吧嗒吧嗒抽着烟，满脸愁容。
面子丢了，儿媳妇也丢了，这一波血亏啊。
“老头子，你是不是傻啊你，咱们家不还有一辆小汽车吗？”
冉月华挑了挑眉，“回头咱让建军去办个驾驶证，让建军开着小汽车去蔡晓丽家里提亲，她能不同意吗？”
“我跟你说，别说咱们村里了，镇上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车子。”
“哎，有道理啊。”
李有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就不如你想得周到啊，咱们家不还有一辆小汽车吗？”
“这不就是钱吗？”
“这不就是面子吗？”
李有田越说越兴奋，“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就让建军去镇上学开车去……”
“不是，等一等，爸妈，咱们家哪里来的小汽车啊？我咋不知道？我走这些天，家里都发生啥了？”
李建军一辆茫然，只是听见“小汽车”的时候，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这玩意儿他在城里倒是看见不少，路上跑得嗖嗖的，坐车里面的全都是大美女，听李爱国吹牛逼说，只有大明星大老板才有资格坐呢。
别看那玩意儿不大，但一辆得二十来万块钱，金贵着呢。
李有田、冉月华两口子就农民出身，上哪儿弄来的小汽车？
“车是你妈老相好送的，你放心开就是了……”
“啥？”
李建军再次震惊，“妈，你，你还有老相好的啊，你老相好有钱吗？”
“别听你爸胡说。”
冉月华瞪了李有田一眼，没好气道：“老娘咋都比你好，我没外面偷人，更没有偷嫂子，当着孩子的面，你要点脸吧你。”
“……”
李有田撇撇嘴，显然不服气。
不过，冉月华还是把大概经过跟李建军说了一下，包括李有田并非李建国亲生父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