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川的一掌，让一张实木案几矮桌化为齑粉。
这着实震惊了祭坛上的不少人。
倒不他们没能力将案几拍成齑粉，而是叶小川这一掌拍下去时，什么声响，并且是在过了大概一个呼吸后，实木案几才忽然化为粉末。
这一手寸劲神通，就算玄天宗如今最厉害的沐沉贤，只怕也难以做到。
叶小川竟然能做到这一点，怎能让人不吃惊？
拓跋羽看到叶小川脸颊上的泪痕，知道这小子是因为愤怒才出掌向二帝示威的。
他并没有责怪叶小川的意思，而是招手唤来一名五行旗的弟子，让他再给叶小川换一张新的案几矮桌。
二帝此刻的脸色也不像刚才那般的轻松了。
他们对于叶小川的修为并不在意。
一个年轻人，怎能与他们这些须弥强者相提并论？
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颜面。
这一场赌约是他们挑起的。
他们又是天界的帝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们不能输掉这一场赌约。
眼看着攻山的队伍就要抵达山顶，没想到竟然杀出了一群杂牌军。
在他们眼中，这些凡人与蝼蚁无异。
可是时间不多了。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与拓跋羽之间的两个时辰的赌约就终止了。
对方又占据居高临下的俯冲姿态。
就算是冲下来几万只大鹅，想要将其全部斩杀，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何况这些人中，有数千名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红羽军，还有数千名进行过长期军事训练的人间娘子军。
原本几乎可以宣告赌约结束，现在又徒生变故。
岐山相比于人间的名山大川，并不高大。
它只是一座高度只有四百多丈的小山，山势并不算陡峭。
但靠近主峰山顶，有一段几十丈的区域，比较难行。
此刻这股杂牌军从西面登山，最前面的红羽军已经越过山峰，俯冲而下，后面的队伍有的还山脚往上攀爬。
“杀敌报国！”
“杀敌报国！”
他们就像是一股洪流，从上方俯冲而下，由于天太黑，靠近山顶的这段路又有些陡峭，不少人在俯冲都是立足不稳，摔倒滚落下去。
原本势不可挡的这股插旗队伍，被这股近乎无尽的洪流挡住了步伐。
天界军团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冲在最前面的巨人军团奋力的砍杀。
但是在山坡上作战，巨人军团战力严重受限。
原本身高的优势，在山上反而成为了最大的累赘。
它们很容易立足不稳摔倒。
一旦摔倒，庞大的身体就会沿着山坡往下滚落。
巨人战士在山坡上的战力，远不及在平原之上。
双方洪流冲撞在一起。
血肉横飞，一声声人类临死前的惨叫响彻天地。
正在山腰激战的方第，没想到竟然会有一股奇兵从岐山的另外一侧翻山越岭杀入战场。
看到天界的插旗队伍受阻在距离山顶不到百丈的地方，她又惊又喜，打算调集山腰上的士兵前去支援。
可是转头一看，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岐山的上已经杀成一片，大量的狂人军团，骷髅军团与仆从军，已经从山脚杀了上来。
她已经没有能力再调派红羽军前去支援了。
几十面大鼓的鼓手，还在奋力的敲打着。
鼓声就是战斗信号。
鼓声不能停，鼓声一停，标志着岐山的沦陷。
在鼓声中，无数红羽军的姑娘们，发出一声娇叱与呐喊。
刀光剑影，残肢断臂。
鲜血顺着山坡往下流淌，泥土都变成了红色。
下方的仆从军，踩着黏糊糊的泥土，向上攀登。
山脚下指挥作战的司临雨，看到插旗队伍忽然被阻，他的表情瞬间难看了。
很快他也发现了巨人军团挡在前面用途不大。
很容易被大量的俯冲下来的人类蝼蚁冲倒，滚落下去的巨人战士，能压倒下方一大片的友军。
司临雨果断改变战术，让最上方的巨人军团不要进攻，只需要稳住局面，同时派出大量擅长攀爬的骷髅军团接替巨人军团前方的位置。
不到片刻，上千名骷髅兵已经从山腰处冲了上来。
双方在最后几十丈的区域展开血战。
论战斗力这帮杂牌军自然不是骷髅兵的对手。
可是他们也发现，手中的武器，不如手好使。
这些骷髅兵除非砸碎它们的脑袋，否则根本很难失去战斗力。
于是，今夜震撼人心的一幕再度在岐山上演。
一个个没有多少战力的杂牌军，那些老弱妇孺，那些柔弱的娘子军，那些平均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的童子军，在激昂的呐喊声中，抱着骷髅士兵，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无数观看这场战斗的修士，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看到魔音镜中那些稚气未脱的孩子，用瘦弱的身躯，去对抗那些恐怖的骷髅，不少人眼中都泛起了泪花。
人间百万修士，数千万正规军，打这一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保护妇孺与孩童吗？
可是，现在本该受到保护的人，却在用生命与恐怖的敌人厮杀。
他们不怕死吗？
不，他们怕死。
可是，相比死，他们更希望自己的亲人能活。
就是这种几个换一个的方法，杂牌军竟然挡住了插旗的队伍。
距离山巅的这几十丈距离，似乎成为了永远不可能被跨越的鸿沟。
两个时辰了。
天界的战旗始终没有插在岐山的最高处。
二帝闭上了眼睛。
他们与拓跋羽的这一场赌约输了。
不过，他们与叶小川的赌约还在进行着。
岐山的东面地平线，翻起了一丝鱼肚白。
天亮了。
太阳出来了。
黎明曙光终于撕裂的永恒的黑暗。
在这一刻，战斗似乎停止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脚下这座大山，看着从上方滚落的下来的尸体。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稚嫩的孩童。
他们衣衫褴褛，他们浑身是血。
甚至只是剩下一颗圆滚滚的头颅。
是啊，只有头颅才能滚的这么远吧。
山上的仆从军看着尸体，一个个都呆若木鸡。
老人与孩子……
从上面不断俯冲下来的，竟然是一群老人与孩子。
这本该是他们保护的人。
一股悲哀的情绪，开始在仆从军中弥漫。
有些仆从军甚至抱头痛哭。
他们的信仰崩塌了。
也许是在成为仆从军的那一刻。
也许是在这一刻。
其实很多人都是热血儿郎。
只是他们的将军投降了天界，所以他们也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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