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城门口。
高耸的城墙之下,蔓延出两条不同的长龙,一边是人,一边是车马。
这些都是等着进城的人。
就在大家都苦哈哈的等着排队进城之时,一队卫兵过来,硬生生驱散了排队的人,腾出了一条直通城内的道路。
这些被驱散的人,有些面上忿忿不满,只是不敢说,有些似乎习以为常,只是略有叹息。
出现这种情况的缘由其实很简单,就是有大人物要进城了。
人家肯定不能堵在这苦哈哈的排队,必须得清出道路,以供通行。
当然,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人,都是帝国内部排得上号的有权有势之人,寻常的勋贵朝臣,巨商富贾都是没资格的——被驱散到一边去的那些人里,本就不乏这样的人物。
那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人都遭遇过不只一次这种情况,所以心里清楚气恼也没用。
卫兵清出道路之后,列队守在了两侧,而那位要进城的大人物一时间竟然还没出现。
旁观者中一小部分有见识的,一见这场面,立刻猜到这次插队的大人物恐怕来头不是一般的大。
这摆明了是人还没到,这边守城的官员就先把路清了。
能让他们如此殷勤伺候的,怕是只有都城来的中枢大臣。
足足等了近两刻钟后,一辆装饰豪华,明显带有机关术改造痕迹的马车才在一队精锐骑兵的引路下,姗姗来迟。
等到马车彻底进入城中后,城外的卫兵才算散去,让那些等了半天的入城之人重新开始排队之旅。
虽然枯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过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继续等在这个城门的人少了大半——但凡不愿意等的,基本都掉头换其他城门入城了,剩下的这些大都是不着急的,以及爱看热闹的。
一个多时辰之后,正午将过,太阳已偏移到了南边挂着。
两个衣着光鲜亮丽,容貌俊朗非凡的男子各自骑着一匹马,在众多路人的围观下自这道已经彻底恢复平日秩序的城门处进了城。
“先生,咱们现在直接前去将军府吗?”墨鸦骑着一匹纯色白马,配着他那身飘然的漆黑羽衣,可以说扎眼无比。
作为一名间谍头子,墨鸦显然并不喜欢出风头这种事,奈何自家老板非要求他骑白马,说是为了对称……
他身边的古寻赫然穿的是白袍,骑的是纯色黑马。
抬眼看了下天,古寻四处张望一番后摆了摆手,“着急去将军府干什么,扶苏又不在……先吃饭!”
说完,古寻一振缰绳,催动马匹慢悠悠的朝前方走去。
墨鸦自不会反驳老板的意思,立马顺从的跟上。
至于古寻所说的扶苏不在……是一个乌龙。
虽然扶苏早早的就被嬴政派出来前往桑海,但时至今日,机关城都没了,他人还没到。
也不怪他走得慢,主要是事太多。
他这一趟东行,主要责任有两个,一是监察蜃楼工程的完成状况,二是替他爹的东巡之路提前做准备。
前者不用多说,得到了桑海以后再说,而后者牵扯的就远不只是一座桑海城了。
一路上从咸阳到齐鲁,一路上的绝大多数大型城池他都要走一趟,耽误个三五天不等,赶路的速度可想而知。
随便来个人趴地上蛄蛹都比他快!
以至于古寻都到了桑海,扶苏却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到。
不幸中的万幸是,有资格被嬴政列入东巡途经地点的城池并不算多,否则扶苏要在路上多花的时间就远不止半个多月了。
………………
桑海城,有间客栈外。
古寻停马驻足于有间客栈的牌匾之下,仰头看了看这四个字,然后偏头朝墨鸦说道:
“就在这儿吃一顿吧!”
“有间客栈……”墨鸦低声念了一遍客栈的名字,而后含笑低声询问道,“先生选这里,是有什么深意吗?”
“属下记得,流沙的情报显示,这间客栈并不简单。”
“嗬嗬。”古寻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笑着回答道,“当然不简单了,其他什么都不说,光是这老板的厨艺,那就相当不一般了。”
“不过你不用多想,我只是来吃个饭而已,其他的……无须在意。”
“属下明白。”跟着下了马的墨鸦自然点头应是。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这家客栈已经和古寻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原先稍显逼仄狭小的一楼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整个宽阔的大厅,左右两侧等距排着一张张桌桉。
大厅的最末端是一道宽松的楼梯,通往和一楼整体打通的二楼,楼梯后面则隐约可见一扇小门。
而曾经位于门口的柜台如今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乍一看的话,档次比之当年提升了不少,有些兼顾酒楼生意的意思。
此时大堂内看不见一个人影,古寻先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大喊道:
“掌柜的在吗!?掌柜的!”
“哎哎哎……来了来了!”
带着几分憨厚的粗重嗓音自大厅后边传来,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扇小门就被推开,庖丁那略显肥胖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
不知道情况的他只以为是普通顾客上门,脸上正挂着微笑,热情的招待道:
“客官是住……”等庖丁看清楚来的客人是谁后,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未说完的话也憋了回去。
国师古寻!
!
这四个字第一时间从庖丁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莫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让他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其实丁胖子的心理素质相当过硬,否则也不可能一个人负责墨家的隐蔽联络点,但是古寻对他而言算是一个梦魔般的存在——因为当年的那场相识。
古寻走后,庖丁越是回想他在有间客栈的表现,越觉得自己已经被他识破。
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出了问题,越是觉得出了问题,就越担心自己出事,越担心出事,就越想……
就这么形成了完美闭环,吓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他知道了流沙和墨家变成了合作关系后,才算恢复正常。
但情况没有一直安稳下去,还没过几年,荆轲死于古寻之手,流沙和墨家的关系彻底崩坏。
这让庖丁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当年往事,又被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一圈下来,他对古寻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今天,这个恐怖的噩梦般的敌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带来震撼和惊惧也就可想而知了。
庖丁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得扭曲,勉强保持住镇定。
他压制住心中的害怕,硬是挤弄着嘴角勾勒笑意,接上自己没说完的话……尽管中间的停顿已然相当明显。
“……店,还是吃饭呐?”
古寻手指在桌桉上规律性的敲动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庖丁问道,“掌柜的似乎有些……惊慌?”
“嘿嘿,哪有!”庖丁也不愧他半个谍报人员的身份,古寻说句话的功夫他就初步调节好了情绪,露出相对自然的憨厚笑容,伸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只是突然看见了国师大人您这样的大人物,心里哪能不害怕,万一要是那个招待……招待不周,俺那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俺的罪过就该死一万次了!”
“哦!”古寻咧嘴一乐,“庖丁师傅还认得我?”
“那当然了!”庖丁见情形貌似没有恶化的意思,情绪越发平稳自然,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灿烂,“您这样的大人物,俺一辈子估计也就能见上那么一面,更不要说您这相貌相比旁人简直是那什么……如同白鹤站在一群鸡里面。”
“是……鹤立鸡群。”古寻的笑意僵了一下,好心的给庖丁补了下课,然后又给了条建议,“庖丁师傅啊,你这个文化素养,我建议就不要说话……不是,就不要说典故成语了,说大白话就好。”
“是!是!”古寻只是随口建议那么一句,庖丁却不敢随便对待,一边点头哈腰的回应,一边抹去头上冒出来的虚汗。
“行了,不说废话了,听饿的,赶紧去给我们弄几个好菜。”毕竟是来吃饭的,古寻也就没有继续耍弄庖丁,摆摆手示意他该去做饭了。
庖丁更是巴不得离他们俩远点,一脸的大喜过望,“好好,俺这就去,两位大人稍等。”
说着,庖丁就以正常情况下最快的速度从后面的小门出去,做饭去了。
见庖丁走了,墨鸦才笑呵呵的跟古寻说话:
“先生,看来这位庖丁大厨害怕您害怕的厉害啊。”
古寻瞄了一眼后厨的方向,笑着回道,“像他这类人,要是不知道害怕的话可活不长久。”
“不过对于我而言,只是觉得给他点压力,说不定能让他发挥的更好。”
他只是来吃饭的,目的无比的纯粹。
或许古寻的想法没错,压力确实激发了庖丁的潜能,也或许人家本身就有那么大的能耐,两人只等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应饭菜就上齐了。
庖丁没有因为古寻的身份而整出一大桌的宴席菜,毕竟客户说的很明白——弄几个好菜就行。
他只是简单的做了五菜一汤,主食是馒头——当然,不是现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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