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信繁下定决心,要以疲惫残军攻打大岩山防线。
真田众誓死追随,不是因为她真田信繁这个人有多牛b,是因为大家相信,只要打下大岩山,自己的命运就能得到改变。
自己的父母可以吃上饱饭,自己的儿女可以不用再走自己的老路,在贫瘠的山间绝望得苦熬一代又一代。
斯波编制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引诱着这些没有出路的山民前赴后继,就为了一个飘渺的机会,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真田信繁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大家死也要死在冲向大岩山防线的路上,因为那里有两百斯波编制,那是所有人的希望。
羽柴秀吉以为有坚固的防线,大量的铁炮,就能够吓阻真田信繁,以败阵之军阻拦真田众的兵锋,这个算盘注定要落空。
对山民而言,希望是比金子更加珍贵的东西,她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大岩山,拿走属于她们的斯波编制。
而织田信长,也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羽柴秀吉身上,已经派人前往岩崎山,调动亲军回援。
———
就在真田信繁下定决心的同时,斯波义银正在调整系统界面。
这几年顺风顺水,他已经好久没用过天妒红颜这个特效了,需要重新熟悉熟悉。
而在他面前,诸姬还在争论不休。
蜷川亲世看了眼不动声色的义银,说道。
“我军疲弊,不是当战之时,不如徐徐退兵,再图后续。
真田信繁已经攻到大岩山,织田殿下那边也没占到便宜,现在退兵,这一战可以说是平手。”
蜷川亲世的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现在的战局还不难看,有真田信繁那边的大胜做面子,可以说是不胜不败,没必要死磕到底。
更重要的是,织田信长调集大批援军前来,斯波联军各家又因为打了半天,损失不小,实在不愿意继续冒险。
联军这玩意儿,就只能打打顺丰仗。一旦遇到挫折,就难免心思各异,很难再凝聚成一个意志。
原本大家以为斯波义银天下无敌,前来助战,稳赚不赔,心气当然很高,都抢着要分一杯羹。
如今战事打成了夹生饭,这会儿不少人心里打着退堂鼓,唯恐被斯波家拉了垫背,只想保存实力。
蜷川亲世仗着自己年纪大,资格老,地位高,把许多人不方便说的小心思,委婉表达了出来,自然得到不少赞同。
这就是织田军与斯波军的最大区别。
织田军上下畏惧织田信长的威权,即便战事受挫,还是不敢忤逆,依然咬牙坚持着。
而斯波军却是人多嘴杂,心思越说越散,眼看着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蜷川亲世小心翼翼说话,见斯波义银沉默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不顾前田利益等斯波重臣横眉冷目,还想再加一把劲。
不想前田利益冷笑一声,插出一句。
“蜷川大人,我一向敬你是政所代官,但我必须提醒你,军阵之前,乱我军心,这罪责可不小呀。”
蜷川亲世一惊,她身边的畠山高政帮腔道。
“前田姬这话严重了,蜷川大人也是出于公心,秉公直言罢了。”
畠山高政也是被打寒了胆,她这几年好不容易在南河内恢复了一些畠山家的元气,可不想一战都砸在这里。
蜷川亲世是政所代官,畠山高政是幕府管领,虽然实力不足,但两人地位很高,她们一怂,很多人就跟着附和起来。
反倒是细川藤孝硬气,说道。
“我等此来,乃是大义所在,为武家天下而战。
津多殿说战,我便会追随,即便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你等在此胡言乱语,是想要胁迫津多殿吗?”
细川藤孝现在的立场,那是非常非常坚定,细川三渊两家在她的支持下,俨然成为斯波家最可靠的盟友。
回想当年她因为草不到义银而幽怨,整天琢磨着与斯波家为难,真是判若两人,恍如隔世。
她前后变化这么大,自然有人不服气,站出来反驳。而细川藤孝身后,也有明智光秀,前田利益撑她。
双方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三好义继与铃木重秀这样的外臣就尴尬了,她们理应支持斯波家,但仗打到这份上,说心里不虚是不可能的,其实也不太想打了。
就在诸姬吵吵嚷嚷之时,远处又奔来一骑,马上正是户泽盛安。
户泽盛安跳下马,跑到义银跟前伏地叩首。
义银这时候已经把天妒红颜特效重新熟悉了一遍,心里有数,顺势抬头看她,问道。
“伱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养伤了吗?”
户泽盛安沉声道。
“武家天下生死存亡之际,外臣岂敢不在场!”
义银笑道。
“说的严重了,在场许多大人并不这么认为。”
户泽盛安肃然道。
“我等肩负天下武家之望,誓要为武家争未来,岂能退而避之?
外臣斗胆进谏,言退者当诛!”
义银瞅了眼面色发白的蜷川亲世,这家伙的胆子还是这么小。
“胡说八道,我斯波义银不是织田信长,不玩一言堂那一套,更不会因言罪人,防姬之口。
户泽盛安,你说不退,那这一战赢不了又怎么办?”
户泽盛安伏地再起,大喊道。
“外臣没有必胜之韬略,但有成仁之决心,愿为武家天下力战到底,血染黄沙,死在此地!”
户泽盛安洒脱,因为她家一共才来了九个人,就算连同自己一起死绝,户泽家也就死十个人而已。
但未来史书上,必然有户泽盛安深明大义,战死沙场的一笔,足够户泽后人吹几百年。
而近幾这些大佬们呢?她们的家底在这里,没办法学户泽盛安演什么舍身取义的大戏。
义银微微一笑,他明白户泽盛安的意思,这是准备白脸红脸,一唱一和帮忙逼着近幾大佬们低头。
户泽盛安这股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利益的聪明劲,义银很喜欢。难怪她能用几年功夫,恢复户泽家业,挤兑人的本事厉害呀。
但义银却不能这么接下她的话,继续逼着近幾大佬们低头。
因为义银是仁义的化身,义理的代名词。仁厚宽容的津多殿,从来都是以德服人,不会逼人太甚。
义银笑了笑,对户泽盛安说道。
“你就在我身边听用吧。”
见义银没有顺水推舟的意思,户泽盛安一愣,然后伏地叩首,谢恩起身,与蒲生氏乡等同心众站在了一起。
回头看向面上窘迫的蜷川亲世,畠山高政等人,义银笑道。
“敌军初来,士气高昂,体力充沛,还携带了大量铁炮。
想与之争锋,必须先破铁炮。”
蜷川亲世松了口气,心里感恩义银仁厚转移话题,出列鞠躬道。
“津多殿英明。”
义银看了眼蜷川亲世,然后将在场诸姬一个个扫视过去,看得她们心里惭愧,纷纷低头。
“归阵吧,敌我前沿相距不过一千步,敌军随时会杀过来,各自回去防备。”
义银回头看了眼愤愤不平的前田利益,说道。
“利益。”
“嗨!”
“战场还是你来指挥,等大雨坏了敌军的铁炮利器,就发动攻势。”
前田利益一愣,什么大雨?
她下意识看了看天空,万里晴空,连一朵云彩都没有,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义银微微一笑,只露了半截话便不再说。
斯波军现在军势疲惫,士气不高,人心不齐,即便强行命令所有人出击,也很难打赢士气高昂的对面织田军。
这时候,唯有利用天命,吓唬吓唬这些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的古代人,也正好坐实了义银现世神的身份。
义银决定摊牌了,不装了,老子就是行走人间,呼风唤雨的现世神,就看大家信不信了。
斯波联军各家不是动摇了吗?不是不相信斯波义银战无不胜了吗?行吧,义银准备亲自下场,帮大家坚定一下信仰。
义银回头看向蒲生氏乡,说道。
“选一百嗓门响的同心众,骑马与我一起去叫阵。”
“嗨!”
义银看着越发不解的诸姬,呵斥道。
“还愣着干嘛!各自归阵!”
诸姬犹犹豫豫得鞠躬告辞,一会儿便走了七七八八。
蒲生氏乡安排了百骑同行,义银翻身上马之后,却看到明智光秀挡在自己面前。
“君上,光秀许多年没有随您出阵了,今日是否能有这个荣幸再次追随?”
义银看着明智光秀,两人一起骑马作战的往事,大概要追溯到七年前的大和之战。
他微微一笑。
“一起去吧。”
蒲生氏乡让一名同心众下马,把战马让给了明智光秀。
义银一马当先,身后明智光秀,蒲生氏乡,井伊直政,户泽盛安等人紧随其后。
前田利益看得眼馋,她也有许多年没追随君上左右侍驾了,只是她现在是近幾联军总大将,身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不敢任性。
看着百骑掀起尘埃远去,前田利益忍不住再次看了看天。
下雨?这大晴天的不可能吧?君上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前田利益在思索,各自归阵的斯波联军各家主将,都是心藏疑惑,揣摩着君上的深意。
她们此时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将是她们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神迹。
参与此战的敌我双方,从此再也提不起与斯波义银的心思。因为人可以和人斗,但凡人是无法和神灵争斗的。
———
斯波军对面的织田军中,佐佐成政,佐久间信盛,河尻秀隆三人已然聚首。
三军要一起行动,必然得有个章程,只是她们刚一碰头,就接到了织田信长的命令。
佐佐成政看了眼两人,说道。
“泷川一益战死,大岩山守备空虚,君上要让亲军回师支援,你们两位怎么看?”
佐久间信盛与河尻秀隆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怎么看?
我们面对的可是战阵无双的津多殿,虽然织田军已然占了上风,可在这时候调走最精锐的织田亲军,合适吗?
要活捉津多殿,多少人马都不嫌多,谁愿意让精锐中的精锐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佐佐成政自己也不愿意,所以才把这件事和两人明说,希望有人开口担这个责任。
但面前两人也不是傻子,自古功劳最大不过救驾,谁敢拿织田信长的性命冒险。
大殿有令,只能听从。
佐佐成政见两人沉默,心里暗叹一声,她也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大岩山防线固若金汤,即便死了泷川一益,还有羽柴秀吉,羽柴秀吉不至于连苦战多场的真田军都挡不住吧?
可大殿要人回去,谁敢拒绝?
佐佐成政也只敢暗搓搓怂恿别人说点什么,自己却不敢透出半个不字。
眼看事不可为,佐佐成政只能命令把亲军派回去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一下。
“那是什么?”
佐久间信盛与河尻秀隆顺着佐佐成政的手指,望向前方。
两军阵前相距千步,一支大约百骑的姬武士团从斯波军阵后奔驰而出,望着那面式样特殊的白旗,三人心中同时确定。
是御白旗!是津多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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