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叹道。
“好,很好。”
这话是夸半泽直义,更是夸蒲生氏乡,斯波家的中枢机构,同心众武家集团看来是有了些气候。
作为义银最可靠的工具,他乐见同心众越发壮大。
看着荣辱不惊的半泽直义,义银此时反而有些迟疑。
原本他是想让半泽直义替由比滨结衣继续帮忙,这才发出嘉奖。可现在,见到她这般人才,真留在由比滨结衣身边,似乎有些糟蹋。
就在义银犹豫之时,半泽直义反倒先开了口。
“圣人,臣下斗胆进言,其实问注方与廉政众的职责几乎相同,分为不同部门,亦是冗余浪费。”
义银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明白,两个廉政众与一个问注方的产生,其实是历史遗留问题。
关东侍所奉行所之中的廉政众,是大熊朝秀为首的越后派与大藏长安为首的近幾派争权的产物。
义银把大藏长安调去了武家义理促进会,让大熊朝秀占了上风。
为安抚大藏长安,也为平衡大熊朝秀在奉行所的权力,义银又让大藏长安一派的长谷川长纲组建奉行所廉政众,监督大熊朝秀一派。
斯波忠基金的廉政众,是高田雪乃掀起反贪风暴,大开杀戒之后,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
义银为了安抚诸姬,才将没有什么威胁的由比滨结衣放在廉政众的位置。
一方面是安众姬的心,一方面也是表明对高田雪乃严肃反贪的认可支持。
而问注方的设立,是明智光秀对高田阳乃越来越膨胀的实力感到不安。
明智光秀不懂金融,但她显然认定高田阳乃所做的事有很大风险,才建议组建问注方,威慑限制高田阳乃的行为。
问注方一开始设立,高田阳乃也是很紧张的,井伊直政更是将其视之为监督高田阳乃的有效工具。
只是因为义银对高田阳乃提出了太多过分的经济要求,又不得不亲自放松对高田阳乃的监督限制,最后导致问注方沦为摆设。
阴差阳错之下,两个廉政众与一个问注方,都只剩下存档的权力,自然看起来职能差不多,没必要重复设置。
半泽直义的说法,倒也直接。
义银看着这个锐气逼人的新人,鼓励道。
“说说你的想法。”
半泽直义正色道。
“关东侍所奉行所,堺港町奉行,斯波忠基金,三者都是斯波家重要的经济支柱。
但三方的地位却很模糊,关东的奉行所是幕府机构,堺港的町奉行归属于斯波中枢管辖,斯波忠基金是整个斯波福利体系的根基。
有外臣,有直臣,有陪臣,权责混乱不清。
两个廉政众与一个问注方,也跟着职能模糊,起不到震慑宵小,为君耳目的作用。
依臣下之微薄浅见,斯波家日后的经济体系需要更有效的梳理,而作为监督方的廉政众与问注方,应该先走出第一步。”
义银本想考校一下新人,结果没听到什么歌功颂德的废话,的确是有些真知灼见。
他说道。
“治家如小烹,的确马虎不得,你的想法很有道理。
这样吧,我认命你为问注方与廉政众的联合专员,有权查阅检校相关存档,人员。
你可以埋头慢慢梳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替我想出个更好的经济监督体系来。”
半泽直义鞠躬道。
“谢圣人恩典,只是我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义银笑道。
“你说。”
半泽直义看向义银下首第一座的由比滨结衣,说道。
“我刚才答应了由比滨大人,会在她养病期间,暂时看管廉政众的档案资料。
所以,我想一年内先把问注方与斯波忠基金的廉政众梳理清楚,至于关东那边的廉政众,可否一年之后再去看看?”
旁边的蒲生氏乡眼中划过一丝欣赏,半泽直义的确很聪明。她答应了高田雪乃,会雌伏一年,所以暂时去不了关东。
但圣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圣人只会以为半泽直义做事有始有终,答应了由比滨结衣的事,就要用心做好。
这种态度,很能得到圣人的好感,也会让由比滨结衣念着这份人情,对半泽直义未来做事有好处。
蒲生氏乡所想,便是半泽直义所想,但她们两个都不知道,义银心里对半泽直义的满意度,比她们想象得更高。
半泽直义知道由比滨结衣身体不好,主动留在廉政众帮一年,等待由比滨结衣身体好转,再去关东看看,正合义银的心思。
对这个能做事,讲情义,有原则的半泽直义,义银越看越顺眼。
由比滨结衣这个没用的家伙,就需要有这么一个明白人帮衬,才不会被人揉来捏去。
为了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义银记住了这个半泽直义。
如果她做事真的那么有始有终又靠谱,义银不吝啬许她一个前途,让她替由比滨结衣,替自己的三女儿,遮风挡雨。
又勉励了半泽直义几句,义银站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
所有人跟着站起来,一起恭送义银离开。
义银看了眼由比滨结衣怀中的孩子,淡淡说道。
“身体不好,就在家好好静养,几个闲人,斯波家还是养得起的。”
此言一出,石田三成双膝一软,又跪了回去,伏地不起。
义银走过石田三成身边,叹了口气。
“精诚团结,友爱同僚,石田姬,别让优秀的后辈给比下去了。”
石田三成伏地叩首。
“谨遵圣人教诲!”
义银对半泽直义点点头,向蒲生氏乡下令道。
“回天守吧。”
“嗨!”
———
在天守阁休息一夜,义银有些不习惯了。
这次出京,德松龟松两名小姓没有陪侍在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子过多了,一下子没有,的确是不习惯。
在堺港时,雪乃拉着阳乃和立华奏攒局,义银几乎是夜夜笙歌,连丽璐和克莉丝汀娜都没有余力召唤,自然没感觉哪里不习惯。
但回到多闻山城,夜生活没了,就感觉有些无聊。
特别是看过由比滨结衣与三女儿之后,发现女人孩子都挺好,义银放下心事,又开始怀念远方的南蛮二人组。
自己这回错过了,下次不知道啥时候才有的草。
立华奏的每周任务时间还没到,蒲生氏乡在外面忙着接管城防,一夜没休息,义银也不好意思拉她进来。
义银摸着下巴思索,要不要把由比滨结衣喊来?那胆小鬼生了孩子之后,身子越发丰腴柔软,就像是随便掐一把都能掐出一手水来。
要不就喊她来?反正孩子也生了,两人再续前缘,也没啥不好。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招摇?
毕竟上次是特殊情况,没人发现自己与由比滨结衣有染,这次如果不小心,被人看出了端倪,三女儿的身份立即就会被有心人察觉。
清晨的义银躺在床上,望着被铺顶起的蒙古包,人神交战,犹豫来,犹豫去。
正在此时,门廊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义银问道。
“什么事?”
“圣人万安。”
义银侧头看向来人,竟然是明智光秀。
“你怎么来了?”
明智光秀笑道。
“臣下与织田家的丹羽长秀在伏见城初谈有了成果,想要尽快禀告圣人裁决。
原本想去堺港一行,可听说圣人回了多闻山城,我便连夜赶来。
蒲生氏乡大人正在巡视城池,臣下不便打搅,就以紧急军情为由直入圣人内室,恳请圣人勿怪。”
义银看着明智光秀笑眯眯在那说话,优雅的浅笑让义银晨间的火气越发炙热。
这腹黑狐狸的唇舌翻动,口吐芬芳,让他感到燥死了。
义银抬头看着天花板,说道。
“我还没清醒,现在不想听,你若是有话,就去与他说吧。”
“他?”
明智光秀愣了一下,看到被铺鼓起,顿时心领神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连夜赶来,没想到竟然有此福利,看来以后早上得常来。
她矫健得矮身,把头钻入被铺,义银闭着眼睛任她施为,只是深深吸气吐气。
不知过了多久,义银在被铺外的手忽然握紧了拳头,呼吸声中断了片刻。
明智光秀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笑道。
“秋深渐凉,是哪个不开眼的仆役,替圣人您准备的被铺太薄了,实在该死。
这些仆役做事真是不用心,回头让人抽十下藤条,以儆效尤。”
义银摇头道。
“我没感觉冷,你别多事,仆役也是人,别总是苛责之,也要懂得宽容。”
明智光秀捂嘴轻笑,像是在咽下最后一丝,然后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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