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躺平在地,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只是用尽全力喊出一声。
“近江国犬上郡尾田家末裔含冤待雪,求大谷吉继大人做主!”
男子把家门报得极其详细,让大谷吉继神色一动。
当年藤堂虎高为了自家家业,整合藤堂众十村为藤堂领,让藤堂家成为万石大名,手段很是残忍。
之后,她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尾田遗孤杀害,其女藤堂高虎继承藤堂家之后,毅然脱离斯波家,追随浅井家。
这件事迷雾重重,把斯波家埋在近江国最深的钉子拔出,让织田家与浅井家都松了口气。
再后面,就是织田浅井两家交恶,血战近江,导致浅井家覆灭。
而曾经被誉为斯波三侧近之一的藤堂高虎也因为自己错误选择,不得不辗转在各位主君门下,被武家调侃为渡之鸟。
昔日的尾田遗孤在刺杀藤堂虎高之后消失得无隐无踪,而今日又有一人自称尾田末裔,让大谷吉继顿时心生警觉,总觉得要出大事。
她迟疑一下,问道。
“可有凭证?”
那男子喘着粗气,将怀中一叠感谢状取出,高高举起。
“有圣人亲笔手书七张感谢状为证!”
旗本一脸慎重,小心翼翼从男人手中拿走感谢状,朝大谷吉继走来,而大谷吉继此刻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当年野良田合战,浅井军对阵六角军,圣人那时势力单薄,只能依靠藤堂众那些地侍野人作战。
尾田家是犬上郡枪术大家,一母七女皆是用枪高手,为了抢下先登陷阵之功,仅留下一女守灶,其余一母六女杀入敌阵,战功显赫。
战后,圣人亲笔手书感谢状七张,并提拔尾田一族为御家人,把战功与身份全写在了感谢状上。
这男人能说出七张感谢状,多半假不了。
果不其然,扫了一眼旗本双手递上的感谢状,大谷吉继立即就认出了圣人的笔迹,的确是圣人亲笔手书的那七张感谢状。
大谷吉继赶紧下马,双手捧着那叠感谢状,几步走到男子面前。
有机灵的町民男子已经上前把男子扶起,背靠在自己怀中。
那病重的尾田末裔看着越走越近的大谷吉继,想到自己惨死的母亲,妻子,还有那妻子怀中不满两月的孩子,顿时悲从心生。
他早已心灰意冷,对这残酷的世界再无半点留念,支撑他到今日还不肯去死的原因,就是心头那一口不平之气。
为什么。。明明我们只想好好活着,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尾田末裔视线模糊,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出身底层的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朴实道理。
前田家欠他房,蒲生家欠他命,他也许没有力量去讨要,但他要用自己的性命,喊出一声不公!
男子挣扎着又取出一物,竟然是一张血书,双手十指芊芊却早已布满伤口,就为了这张泣血陈书。
大谷吉继看着心惊,亲自取过男子的血书,用心默读起来。
这一看,更是惊骇。
血书上的喊冤叫屈,涉及两家斯波重臣,其一是圣人最器重的中枢大佬蒲生,其二是斯波家近畿地方最有力的武家领袖伊贺前田。
大谷吉继心如乱麻,她与前田利益多年相交,情谊深厚,看到这里涉及老友岂能不麻。
就在她犹豫之时,忽然听到旗本惊呼一声。
“大人,他咬舌自尽了!”
大谷吉继抬头一看,只见那尾田末裔口中涌出鲜血,面上带着解脱的笑容,似乎在憧憬离开这个世界,与死去亲人重聚的快乐。
大谷吉继的心却是坠入冰窟,背后冷汗淋漓。
她不怀疑这位尾田末裔的身份,也不怀疑她血书中的冤屈。
但大谷吉继不觉得一个身患重病,孤立无援的男人,可以从南近江日野城一路赶到京都,又正巧在自己巡街的时候冲出来喊冤。
这个人应该是真的,这个事也应该是真的,但这个喊冤的场景肯定是被人安排好的。
大谷吉继环视四周,只看到无数町民窃窃私语,却找不出一丝幕后主使的痕迹。
知道有人在设计自己,知道有人在设计斯波家,但大谷吉继却无力挣扎,因为这里是京都。
京都的眼睛太多了,自己不可能把今日这件冤情封口,彻底掩盖掉,何况以大谷吉继的人品性情,她也不会将昔日战友的冤屈掩盖。
背后布局之人看透了大谷吉继的人品,也看透了斯波家看似歌舞升平的背后,中央地方矛盾已经非常严重。
就像是高高堆起的柴火稻草,只缺少最后一根火星,就会燃起熊熊烈火,把所有人都卷进去。
而蒲生氏乡与前田利益这两个中央地方核心人物,她们之间竭力避免的冲突,可能就会因为大谷吉继手中这份血书而爆发。
前田利益搞得学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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