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恐怖灵异 > 诡三国 > 第3430章生死存亡
    生于蔡洲人,死葬蔡洲冢。

    这是荆襄蔡氏的生活模式。

    已经有多少年了,连蔡瑁自己都不清楚。他父亲小时候就在蔡洲生活,现在死了也葬在了蔡洲,他自己同样也是,如果死了,他也希望自己能葬在蔡洲。

    蔡洲是他们的温暖家乡,但是同样也成为了他们难于逾越的囹圄。

    蔡氏离开了蔡洲,能算是什么?

    蔡瑁不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

    大汉所有的士族子弟,不应该都是如此么?

    一旦失去了家乡,那么还能叫做什么士族,那不是流民又是什么?

    所以大汉天子在的时候,天子只要能保证蔡氏蔡洲的利益,那么大汉天子就是天子,他们每一年都会为天子上缴代为收取的地方赋税。

    当然,他们会留下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刘表来的时候,也是只要刘表能保证蔡氏蔡洲的利益,那么自家妹子去填坑,哦,填房,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蔡氏。

    曹操来的时候,为了能维持蔡氏的利益,出卖了刘琮,同样也不能说是坏事,毕竟牺牲一人是小,保全全族的利益才大。

    对于那些讥讽蔡氏,嘲笑蔡瑁的人,蔡瑁反而觉得很是奇怪,难道这些出言讥讽的家伙,家中就没有父老妻子?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同族子弟?如果说父老妻子,兄弟姐妹,同族子弟要因为什么大义,什么社稷,就要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那么是选择什么?

    是选择大义,还是…

    别的不提,就简单说大汉如今穷困,需要个人捐助出所有的财产,以度难关,那么捐不捐?

    有的人就会装作大义凛然的模样,捐!

    然后掏出身上的钱包…

    可是如果不仅是要身上带的几百文,而是要在钱庄里的几万文,抑或是整个家族的十几万,几十万…

    还会有多少人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反正蔡瑁做不到。

    所以他从来不去嘲笑那些不愿意掏出钱来的人。

    正所谓己所不欲是也。

    自己做不到,就不要去嘲笑旁人。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人,也不会去嘲笑旁人,甚至还会去理解旁人。因为他们真做过,懂得那么做的痛苦和艰难。

    大汉病了。

    这是许多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可是病了之后怎么办,才真正区别出高下来。

    蔡瑁自己觉得,他才能中下,只能是保全自家而已,超出郡县之外,就是无能为力了。

    所以他佩服曹操,也佩服斐潜。曹操和斐潜,是真的在给大汉治病。

    曹操是用药。

    是药三分毒。

    曹操的药,自然有毒,试图去腐生肌,重获新血。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疼痛会让人疯狂。

    斐潜更是狠,直接上手就切!

    割去那些已经腐烂的病灶,甚至连胳膊都切了。

    更是痛彻心扉。

    蔡瑁觉得很难评说这两种方式的好坏,或许两种合在一起,内用药,外用刀?

    至于评判…

    抱歉,蔡瑁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蔡瑁两边都不想要得罪。

    现在曹仁要求他到宛城调停,蔡瑁表面上答应下来,行动不慢,却在各个环节上似有似无的拖延。直接拖延显然不妥,曹仁也不会同意,但是如果说扣一些细节问题,寻找出一些可以拖延办理的办法来,蔡瑁可是太熟悉了。

    就像是后世街道办事处的事业编制人员,加紧干活的时候速度吓死人,慢下来的时候也能磨死人。格式不对,字迹模糊,表格在哪,模版自看,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多干一刻都算他输。可一切都是按照标准,按照流程,按照规范来行事,错都是在旁人身上,他蔡瑁一个弱势群体,又能有什么错呢?

    于是乎,等到了蔡瑁车一行出了襄阳,才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宛城来的败兵…

    随行的蔡瑁心腹大喜,便是进言道:家主,这下我们就不用去宛城了!

    蔡瑁沉默了片刻,却是摇头,不,错了,我们更需要去宛城!

    心腹不解。

    蔡瑁也不多解释,便是让人回去禀报曹仁,说是使命必达,不管如何都会完成曹仁指令云云,随后就下令让一行人继续往前。

    向死,方生。

    谁没有妻儿老小?

    孤儿。

    但是孤儿或许也有一同成长的同伴。

    孤儿长大之后,或许也会组建新的家庭,然后又有了妻儿老小。

    随时随地都可以舍弃妻儿老小的,不一定都是大人物,但是一定要心狠。

    陈斌有妻儿老小,而且他不够心狠。

    真心狠的跑了,丢下曹纯像是丢下一条狗。

    次一些心狠的,也跑了,丢下无终县的那些援兵,就像是丢下了破旧的包袱。

    陈斌也有机会心狠的,可是他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没那么做…

    这样是错,还是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能确定留的是青山,而不是荒山?

    陈斌不能确定,所以他一直到了赵云前来的时候,都还没能真的去抛弃什么,丢下什么,于是就被堵在了蓟县之中了,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陈斌连完成任务都困难了起来。

    赵云没有进城,那么烧还是不烧?

    现在这种情况,烧了就是白烧,可是如果不烧,他们在蓟县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果没有了继续待着的意义,是不是就可以想办法逃走了?

    但是逃走之后,又怎么证明自己不是逃避了职责,根本就没有按照曹纯的指令放火烧了蓟县?

    蓟县远处,必然有曹纯留下来的眼线,他们不敢靠近骠骑军,但是远远的看看蓟县有没有火起,倒是不难做到的。

    想来想去,都是死局。

    陈斌不想要死,只想要求生。

    可是上司的要求,家庭的职责,带着家乡兄弟出战,也就自然要有带着家乡兄弟回去的责任,否则就算是死,也不得安宁。

    此间种种,压在陈斌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错过了夜间,就是白天,而在白天之中骠骑军在蓟县的秩序渐渐的建立了起来,陈斌等人眼见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来小,已经不能继续再拖下去了,要么就要逃,要么就死。

    陈斌几人凑在一起,愁眉不展。

    怎么办?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抓出来!

    不能再拖下去了!

    骠骑军开始逐户排查,编撰民户了…

    我说…难道不能就…别那么看着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装成是蓟县人…

    你傻,骠骑军不傻!你装,怎么装?就算是你找了个空房子,边上只要有街坊邻居一指认,你还能装?!

    现在要么就是逃…要么…

    所有人叽叽咕咕,然后说到了最后,便是齐齐看着陈斌。

    他们都是同乡人。

    陈斌当年算是小伙伴的头,现在也是他们的头,跟着陈斌一起走,一起到了冀州,到了幽州…

    现在,也一起面对着生死的选择。

    陈斌仰头望着天。

    天空晴朗,碧空如洗。

    就像是他曾经带着他们一起走出乡村的那一天。

    那时他以为,可以功成名就,可以在乱世之中杀出一片天地。

    你们回去吧!陈斌叹息了一声,我留下来,晚上点火。这样曹军将来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老大!这样你会…

    闭嘴!

    陈斌看了看周边的人。

    虽然还是同样的人,但是有些人还是小时候的面孔,但是有些人已经变了模样。

    没事,没事…陈斌摆摆手,谁让我是你们的老大呢?

    陈斌笑了笑。

    笑容苦涩。

    他以为会有人要站出来,替他完成这个任务,但是没想到基本上所有人都默认了。

    哈,自己做个老大,果然很失败。

    对吧?

    陈斌望着天空。

    其他的人渐渐的走了,默默的,悄悄的,浑然没有了当年一起从乡村里面成群结队走出来的意气风发。

    当年走出来的时候,手臂恨不得横着摆,唯恐旁人不识英雄。现如今,一个个却缩着脑袋,夹着手臂,唯恐发出声响…

    半响,陈斌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身边竟然还有一人,顿时有些热泪盈眶,你,王二郎…你,你你…

    呵呵,这个,都尉,那个…王二郎吞吞吐吐,上回吃酒你还欠我的钱…那个…啊,没还给我…

    陈斌:…

    冀州。

    某处庄园。

    庄子之内,升腾起了浓浓的黑烟。

    庄园之内的冶金工坊,这几天几乎都是连轴转。

    庄园管事亲自督阵,白天黑夜都在庄园冶金工坊之处盯着。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盯着,是两个管事相互盯着,不仅是盯着对方,也盯着手下的工人。

    因为这几天,在冶金工坊之内,炼的不是铁,而是金银铜。

    这些都是钱啊!

    虽然说在乱世之中,金银如粪土,粮草才是王道,可问题是粮草能存放多久?五年十年顶天了,而且还要防虫咬鼠吃,腐烂霉变。

    可金银铜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藏起来,存好了,五年十年也不会少半分!

    幽州失守,冀州自然也就有了危险!

    面对危险的时候,有些人勇敢面对,也有一些人面对勇敢。

    这些金银,可都是倾银铺里面的…一名年轻些的管事低声嘀咕道,可都是旁人存的钱…郎君这么做,万一有人要来提钱,又怎么办?

    老一点的管事,显然就神态安然多了,怕什么?来提钱的,总是要证明这些钱是他的钱吧?我们倾银铺在冀州开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保护存钱人的钱不丢了么?

    什么意思?年轻的管事有点迷糊,拿了票号来,还不能提出钱来,岂不是丢了招牌?还怎么说保护存钱人的钱财?

    谁说提不出钱来?老管事瞪了年轻人一眼,你这样说,要是让郎君听到,少不了一顿好骂!

    是,是,我失言了,失言了…年轻管事作势,用手在自己脸颊上扇了一下,小子无状…还请老管事教我…

    老管事嘿嘿笑了笑,没说话。

    年轻管事眼珠转了转,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个小酒葫芦,啊哈,恰巧小子得了些美酒,只可惜小子不懂的这酒好坏,还请老管事帮忙品鉴一二…

    老管事笑呵呵的接过来,啊,客气了客气了…这酒…好酒啊…

    老管事喝了一口之后,也没有多卖什么关子,他倒不是有意拿捏,而是作为管事,深知所有的知识,所有的信息,都是能力,都是利益的体现,所以就算是一些比较简单的事,都不会无偿的说出来。

    孔子他老人家,有教无类还要收一根咸肉呢…

    是这样…和郎君一般地位的,不会排队到倾银铺里面取钱…老管事嘿嘿笑了笑,派个人,知会一声,我们就要将钱送过去,那会取不出钱来?

    哦!这么说来,取不出钱的…年轻管事恍然大悟,其实就是…

    老管事哈哈笑笑,不可言,不可言啊…

    穷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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