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山梁上的异动,虽然间隔距离较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兵卒调动的模样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因此颜良带着人马好不容易从山梁另一边绕过来的时候,就遭遇到了贾衢的阻击。
此时此刻,颜良几乎是亲临了第一战线,要不是身边的护卫一直尽力拉扯着,颜良恐怕是早就提着刀子向前冲了。
一名袁军队率被浑身是血的抢了下来,但是依旧没能熬得过去,在颜良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刺激得颜良嗷嗷直叫,又想要提着刀冲上前去,被护卫紧紧的拉住。
严格说起来,颜良并不适合做一个军中统帅,只是适合做一个阵前斗将,因为颜良总是习惯性的往前,再往前,这样虽然可以刺激第一线的兵卒的士气和武勇,但是也很容易遭受到对方有意识的针对,稍有不慎,便是主将折损,全军大败。
因此在颜良来此之前,袁绍就有交代,让颜良的护卫看着点,不要让颜良每次都冲在第一线上,但是习惯哪有那么好改的,就算是当下站在飘扬的旗号下面,颜良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被身边数面大鼓敲击得血气翻腾,就像要砍杀几个发泄一番。
征西兵卒的阵线异常的顽强,又是一波袁军的攻击在征西阵列前撞得粉碎,袁军残存兵卒拼命扯着负伤几名袍泽溃退下来。
带领这一波攻击的领兵将校是一名颜良的乡人,素来最为颜良信赖,也是河北大汉,武勇非常,可是依旧伤了手臂,吊着一支胳膊,头盔也打掉了,披头散发的踉跄而归,到了颜良旗下,扑通跪地,悲愤大吼道:“将军!俺的一屯两百儿郎,差不多拼光了一半!这该死的征西狗崽子,将军!要替兄弟们报仇啊!”
“啊呀呀!”颜良大声咆哮着,“都随某来!”
“将军!”一名护卫死死在颜良面前挡住,“大将军有令,将军不能上阵!不能上阵!”
“让开!”颜良怒吼,喷了护卫一脸的唾沫星子,“兔崽子!前面就差一口气,老子顶上去就能撞开!你小子快点让开!”
护卫润了一下焦枯的咽喉,还要大声开口,就看见刀光突然一闪,颜良扬起刀子就砍了下来,只能将眼一闭,也不敢躲,更不敢反抗。
“啪!”
颜良手腕一翻,并没有用刀锋砍,而是用刀身拍击,将护卫打到了一旁,然后咆哮一声,“跟老子上!”
贾衢可以说是第一个斐潜从并北本地士族当中提拔起来的将领,也可以称之为作为并北的第一标杆的存在。
贾家也可以说是名门之后,这其中么,水分也有,但是也不大。毕竟贾氏这个姓氏的数目并不多,加上贾谊确实名望太大,所以不少贾氏都表示自己是贾谊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
但是祖先有名,不代表孙子辈就一定出色。
前程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博取的。
贾衢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自从到了壶关以来,不管是平日演练还是临阵剿匪,对阵白波黑山,都是绝不退缩,指挥若定,因此在壶关左近的兵卒当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和名气,作为上党地区的中流砥柱,也还算是够资格的。
袁军绕道扑杀过来的时候,贾衢就带着兵卒第一时间统领兵卒卡在了山道之上,节节抵抗到了现在。从日中战到西斜,足足三个时辰过去,双方死伤的身躯,在阵线之上堆积着,血水不停的往下流淌。也正是因为贾衢的存在,攻击得如此疯狂的袁军大队,在颜良亲临督战的情况下,还是打得相当艰难,每前进一步,不知道要多少袁军将校兵卒的性命才能填出来!
激战这么久,袁军的攻击之疯狂,让贾衢也暗自觉得有些心惊。这些袁军兵卒,和之前的黑山白波根本不一样,不仅是进退有度,而且相互之间也颇有协作,每一波的攻击都给阵线上的自家兵卒极大的压力,若不是征西向来在兵甲上下足了功夫,也不见得能够坚守这么长的时间。
在冷兵器时代,兵甲上面的差距,向来就是等级装备的碾压。
就像是汉代铁器时代对于周边少数民族的骨气,嗯,骨气时代的碾压一样,征西兵卒的装备也对于袁军有了一定程度的压制。
没有战争,便没有伤害,当然,也就进化武器铠甲等等器具的动力。如果随便抄起一把刀子都能砍得周边的胡人哭爹喊娘叫着不要不要亚美蝶,又有谁会特别关注战刀等等的武器品质提升,用条纹钢,云纹钢等等三十炼甚至五十炼来打造兵刃?
整体说来,大汉的武器发展,其实已经停滞了很长的时间,若不是斐潜这个搅局者,在历史上的并州人这些手中的武器也就跟胡人差不多,根本不足于对抗袁绍的部队。
而现在,袁军则是吃尽了苦头。
“使君!都准备好了!”一名兵卒从后方奔来,急促的呼吸着,禀报道。
“知道了。再等等…”位于斜坡之上的贾衢,仔细观察着前线的情况,发现兵卒虽然疲惫,但是依旧还能维持着阵线,因此便没有第一时间下令撤退,当然,贾衢心中也有些其他的安排…
“嗯?”贾衢眼中忽然一亮,发现对面的将旗竟然前压了!“柳司马!带弩兵向前,寻机射杀对方大将,若是不成,便掩护兵卒撤退…”
柳司马拱手应下,带着三十名弩手往前抢去。
贾衢仰头看了看天色,揉了揉下颚上的胡须,接着发出第二个命令:“来人!传令山上兵卒,投掷火油罐!”
投石机攻击,直接的杀伤力真的是堪忧。
攻击间隔时间较长不说,然后石弹这个弹道又不怎么受控制,落弹点永远都是一个玄学问题,是在不靠谱得很,打中什么全凭运气,纵然是所有操作手都死命瞄准了对面袁军营寨当中的那一杆主旗杆来砸,但是发射了近百枚石弹,已经没有一颗石弹砸中那个旗杆,倒是周边的花花草草被砸倒不少,颇为尴尬。
夕阳西下,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袁军的营寨,周边一片死寂,若不是时不时有人凄厉的尖叫着投石又来了的话,整个营寨便宛如被废弃的一般。
死了不少人,但是整体死亡的数量,其实还未必有在颜良和贾衢之间战斗死的兵卒多。
但是被石弹砸死的场面实在是太恐怖了…
七零八落的石弹和石弹开辟出来的血肉通道,在营地当中杂乱的分布着。
当袁军发现石弹主要密集在中军旗帜左右的时候,虽然这些袁军完全不懂什么是弹道学,但是不妨碍他们判断出石弹主要杀伤的方向,因此大多都蜷缩在营寨寨墙之下,远远的避开了石弹的攻击范围。
“又来了!注意!”
看到对面山梁又有黑影腾空而起的几名袁军尖叫着。
但是这一次的黑影摇摇晃晃,在空中运行的轨迹并不稳定,“啪”的一声砸在了寨墙之上,喷溅出大量黑色的液体。
旋即有更多的黑影被砸在了营地之中,近乎于黑色的液体四溅飞散。
一名袁军军校下意识的将喷溅到身上的液体摸了些到鼻端闻了闻,然后脑海当中迅速调出了巨大的危险信号,吓的他脸色煞白:“这…这是火油!火油!小心火!”
可是,已经晚了。
营寨之中向来是备有火种的,毕竟不可能每一次需要点火,都要繁琐的进行重新取火的过程,而这些火种要么用火盆火架的形式,要么就是用火把扎在地上,同时也可以提供一部分的照明,而现在这些火种就成为了巨大的隐患…
一枚瓦罐撞碎喷溅的火油,遇到了架着的火盆,四散的碎片还未完全落下,就已经被点燃了,轰然一声几乎就是在半空中蓬勃而起,也迅速点燃了周边的一切人和物,似乎是一张火焰的大口,将所有的生灵和器物都一口吞下一般。
“火!火啊!”
才意识到大难临头的袁军狼奔豕突,但是于事无补,根本没有意识到征西会改换攻击方式的袁军措手不及,等到他们想要上来扑灭火焰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四散飞溅的火油将一大片的营寨全数吞没,火焰迅速开始蔓延而开…
“杀!杀!杀上去!”颜良高声叫喊着,愤怒得几乎不能自己,“卑鄙!无耻!鼠辈!何不堂堂一战!安敢偷袭于某!”
要是方才护卫稍微晚了一步,自己恐怕就死于弩矢的突袭之下了!
纵然是如此,颜良也是损失了好几名的贴身护卫,就连自己的头盔也在慌乱之中被射落,差一点就命丧九泉。
于是乎颜良也不敢再托大,只是在弩矢的射程之外暴跳如雷。
不过征西兵卒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射杀计谋不能得逞,便开始在弩兵的掩护之下,渐渐后撤,让出了山道的重要关口。
虽然征西兵卒退却,但是袁军在弩矢的威胁之下,却不敢追得太紧,颜良带着的大多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身形左右晃动着,紧紧的盯着征西的弩兵,等到这些弩兵射出一波弩矢之后,才咆哮着趁机大步向前追赶。
这样一来二去,颜良兵卒和贾衢兵卒就渐渐的不再接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贾衢带着兵卒且战且退,到了山梁之下之后,并不是退上山,而是汇合了山梁之上的兵卒,一同转过了山坳,往山区深处退去。
颜良有心追赶,但是又害怕再中埋伏,而且原本作战目的就是摧毁山梁上的投石机,因此虽然心有不甘,依旧没有热血冲昏了头脑,令人把守住山道之后,便带着人上了山…
然而才登到一半,颜良等人就觉得有些不对。黑烟滚滚而上,遮蔽了半天的天空,似乎从山头上冒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一般!
越往上走,心便越往下沉,烈焰灼烧的声响和人员哭喊嚎叫的声音隐隐透过山梁传过来,几乎压抑着颜良等人的呼吸,让他们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奋力冲到了山顶平台之处,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呆呆的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就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对面山寨烈焰腾空,染红了整个的山头!
火焰肆无忌惮的在整个营寨当中蔓延,大批大批的物资被点燃,袁军兵卒哭嚎着,焦头烂额,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投石车阵地这里已经是换了颜良的人…
虽然有兵校在奋力扑救,甚至将一些无法挽救的车辆推下了山涧,但是依旧难以阻止火焰的蔓延,火星四射之下,若不是春天周边还算是比较潮湿,这一次的或是规模,还会更大更恐怖!
那个时候就不是一个山头而已,恐怕会烧上一大整片的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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