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规模够用。”胡五妹点头说,“我现在开了六千亩地,有机器可以帮忙种,大约五六十个男劳力就够了。剩下的人种植园和工厂足够用了。忙起来孩子和老人也能帮忙。”
“要是不用奴隶怎么样?”许延亮问道,“有困难吗?”
“困难……倒是没什么……困难……”胡五妹不提防许元老忽然提了这么一个问题,他心思反应很快,从这句话就知道许元老并不赞成使用奴隶。
可惜这句话来得太快,他虽然及时摸清了对方的想法,在言语上却犹豫了。许延亮自然就察觉到了。
显然,这胡庄主对使用奴隶并不抵触。或者说,因为使用奴隶获得的利益远远超过了他付出的成本。
他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话题一转道:“你现在的农庄有六千亩地,还想开更多的地么?”
“地当然多多益善。”胡五妹笑道,一副充满进取心的模样,他知道元老喜欢这种态度,“可是地太多了也不方便,工人上个工来回要走很远。浪费时间。”
“为什么不多搞几个农庄呢?现在你的工人都集中在这里岂不是不方便。”
“搞了,椰子园那边就是我新搞弄了一个农庄。”胡五妹说,“地太多了,就要设工头,这个人可难找……”
许延亮点点头,他无意对这里的生产经营发表太多的看法,本来他的工作重点也不在农业上。来胡五妹这里无非是为了了解下三亚这边的农业生产状况,再为未来的农业殖民地取取经。
“还有个问题,”胡五妹迟疑了下,“您老是从临高来得,知道元老院如今对地是怎么个章程?”
“什么怎么个章程?”许延亮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胡五妹有些紧张,因为他多少知道这土地问题一直是元老院内部的核心问题――虽说他从来没搞明白过,买地卖地这么一桩简单的事情,元老院内部会这么多年都拿不下一个章程来。
“小的也是随便问问……”他有些吞吞吐吐,“其实也不是小的一个人有这个问题,三亚这边,还有临高那边都有人想知道。”
“你说说看,我若是知道,只要没有违碍之处,自然就告诉你。”
胡五妹见他表态,鼓气勇气问道:“元老院对地照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的在这里种地好几年了,还是没有地照。问了好几位元老,都没个说法。这么稀里糊涂的种着地,心里也不踏实。”
许延亮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土地所有权问题到底还是要面对的,元老院这么多年一直含含糊糊的绕着走,始终没有明确的方案出台,以至于各部门在涉及土地产权、使用权等一系列问题上只能搞些临时性措施。在字眼上抠些花样。
对于那些小门小户的百姓来说,有一间房子栖身,有几十亩土地耕种,赋税不重,能吃饱肚子已经是上上大吉,自然也不会考究自己居住的房屋,耕种的土地的产权人是谁――反正连他们自己都是“元老院的人”。
但是对那些外来的“投资者”或者胡五妹这样的“新兴阶层”来说,他们对财产的权利的看法便完全不同。土地是谁的,自己能不能处置,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土地是国有还是私有,这是元老院里争吵了多年的老问题。各方唯一能取得统一的观点是“有恒产者有恒心”,问题是,这个“恒产”如何来定义,又怎样保证元老院对土地的控制权,保证穷人也能相对公平的获得土地。
虽说元老院的未来是工商业立国,土地作为一种生产资料的重要性将会大幅度下降。但是作为人类最基本的生产生活资料,其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使得它必然会成为各种社会矛盾的焦点。这也使得元老院在这个问题上特别慎重,多年来“只讨论,不表决”,也是防止因为这个问题造成内部的重大裂痕。这也是许多元老不愿意提起此事的一个原因。
他现在可以和其他元老一样,打个哈哈,说些似是而非的官话来糊弄过去。但是许延亮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话说得更透彻一些来得好。
许延亮想了想,问道:“你现在种的地都是什么性质的?元老院没给你文书凭证什么的?”
“有,有,只是我瞧不明白上面的字句。”胡五妹苦笑道,“实话跟您说,要是能弄明白,我还愿意多垦些地,但是这么稀里糊涂的,我也不敢随便搞……”
“你把你的凭证都拿来,再把这惯于地的事给我说一说。”许延亮说,“其实我自己也不算太明白,但是你既然向我反映了,我一定把这件事尽快提交给元老院。”
这几年里,关于土地这么明白的答复还是头一回。胡五妹顿时来了精神,起身道:“您老稍等,我这就去把文书给取来!”
趁着胡五妹离开,许延亮轻声问道:“这人说的话有水分没有?”
袁斐一笑:“你别听他扯淡,他的奴隶不是五六十个,至少有二三百,都在椰子种植园里。光椰子一年就能给他挣不少钱――要都用工人光工钱就要多出多少来!他是瞧着您不喜欢用奴隶,所以特为往少里说。”
许延亮点点头,这和他想得差不多。种植园经济下奴隶的生产效率并不低。美洲的那些棉花和热作种植园热衷于使用奴隶并不是偶然,正如16世纪开始西欧对粮食的需求,造成东欧农奴制大规模的反弹是一回事。
“现在一个奴隶多少钱?”
“价钱有涨落。一般一个青壮年男奴隶要十块钱以上了。女的也要七八块。体格好的更贵。”
“这里用奴隶的多么?”
“多,不花钱光吃饭的工人,谁不愿意用几个?不过小户人家买不起,也不敢买,都是大户财东们才买。”袁斐道,“从前明国治下,不也有买奴客种地的。”
“他说得地的事呢?”
“那是真得,这老胡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地了。这老小子――贪得无厌!”袁斐毫不顾忌的说道。
胡五妹去了不多片刻,取了一个锡盒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的挂锁,取出里面一个护书,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张纸来。
“这是当初我来三亚,给我和家眷分得口分田,当时我全家户籍上是十五口人,一共四百五十标准亩。这份,是元老院额外赏得,一共是三千标准亩。都是荒地,还有这些……”他一张张的把拿这些凭据展开都放在桌子上,又用茶盏压上,“这是我的不动产证,这是后来我开荒时候给得开荒票……”
许延亮逐一拿起了观看,只见这些“执照”款识纹样各异,不但土地所有权性质叫法各异,连颁发部门都不同。
“口分田”盖得是民政人民委员会的大印,没有任何关于土地性质的字句,就叫“口分田”,上面只注明了按照户籍人口,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三十标准亩。
至于“元老院赏赐”的,凭证居然是税务总局发得“农业生产用地纳税证”。许延亮哭笑不得,这算是哪门子的土地凭证!看来政务院那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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