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达成一致了?”承元帝将盛向浔的疏文递给太子姜怀谦,轻笑了笑,“看吧,这不是都挺懂事的?朕还以为他们会借机以九江书院做由头,将男童女童的课业彻底分开呢。”
姜怀谦听父皇言语里透着轻蔑,有些纳闷儿:“父皇……好像有些过于顺利啊。”
承元帝轻哼一声:“太子,朕问你,皇帝和朝臣角力,如何取胜?”
姜怀谦略作思考:“平衡之术,分之化之,予一方荣耀允其胜过对方,削减强者扶持弱者,轮转反复尽在把握。”
承元帝闻言,颔首笑:“此帝王之术,数千载延传,有好处,亦有害处,不可不用、亦不可尽用。”
姜怀谦坐稳太子之位后,父皇才时而教导他,故他此刻听得极为认真。
他自认擅谋略,可是以往行的手段少有能见于光的,因而也想听听他父皇的阳谋。
承元帝以茶盘做沙盘,将茶壶茶杯放好后说:“朝堂不可一人专言。唯君王是从,朝政易荒唐;唯一臣是从,江山亦摇晃。故而于君王,需待朝臣议政后做裁决,不可凡事独断擅专;于臣子,该当以利化之。”
他说着话,将围绕在茶壶跟前的茶杯分别向外推了推。
姜怀谦心说,这和他之前说的有何不同?
大概是看出太子的疑惑,承元帝笑言:“利,不该只予个人,该当予其整体……以吏部为例,使好处分与吏部各司上下,人人受益,任谁出任吏部官员,都与吏部上下一体。利益共享之,责罚共担之,凭你是这派人那派人,其部大小官员就是掣肘。”
姜怀谦眼前一亮,他有些思路了。
承元帝续言:“官员铨叙,亦该看其政绩、百姓口碑、同僚意见、故部评价、过往职位贡献以及个人品质,这些分布牵扯,使其不至依赖某一臣。”
姜怀谦听承元帝畅言,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微蹙眉,半晌之后犹疑低问:“父皇……若有臣子耿直廉洁却得罪同僚,铨叙评级难高,此该何解?”
承元帝不解的看他一眼:“评价体系多元,非同僚一项评价定升降。因廉洁耿直罪于同僚,还有部下意见、百姓口碑,还有过往贡献、当时政绩,这些有三点得分,加之个人品质这项,定当是升非降。”
姜怀谦又说:“若是部下被人收买,政绩被人修改呢?”
这次承元帝笑出声:“太子,若是过往得用部下皆被收买无有他声,他又如何能调动属下、协同同僚共铸佳绩?再者,政绩可改,百姓口碑难消,总不能他一路做官,旁人一路改其政绩、隐其功劳吧?便是有,朝堂之上当真无有良臣忠将为其不忿?”
姜怀谦哑然。
看他这样,承元帝想起太子任用属官之标准:“太子,朝廷用人,固然看其品质;但是所用之人亦不能曲高和寡,不能周旋同僚,不能调动属下,便是一腔热忱全心为民,又能作何?”
他很清楚自己亲自选的这个太子是怎么个人,这小子争位时,人才尽用,谋士里奸毒之辈不少。现下位置稳固,便想着用风光霁月之人,恨不能手下属臣各个高风亮节清廉无私。
承元帝心里暗叹。
可是既然已经选其做了太子,也只能趁自己还有力气,尽量多加教导:“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啊!没有能力的清廉清正,又有何用?让皇帝和朝堂诸公赏莲不成?”
姜怀谦心里一跳,感觉父皇似乎看透他的心意,忙不迭垂眸道自己想差了。
他这般,承元帝便不再继续,三言两语将话题绕回来:“朕将江山交于你前,会将女子登科的好处留于民间众人心底;当其间的好处给大部分人带去实际利益,反对的力量就会不断降低。当大部分官员、家庭于此受益,那么此旨意,必然势不可挡。”
他说这些话时,眼底闪过一抹隐忍的热烈,里面似有畅快,似有回忆。
“父皇,若是设定家中父母姊姊皆有功名,其余弟妹亦读书参考者,可越过童生试,待遇等同秀才,直考乡试……如何?”
姜怀谦反应不慢,提出这个建议后,脑海里瞬间完善此令。
承元帝笑着颔首抚掌:“太子不错、太子不错。”
言语毕,他见时间不早,便让姜怀谦继续看奏疏,自己则带着杨询到园子里溜达。
“要是吾儿还在……”走至宽敞无人处,承元帝垂眸,再不掩眼底落寞,“江山仍在,盟约难寻。”
杨询低着头不敢出声,任凭皇帝扶着阑干怔然。
半晌之后,他才走过去,低声慰劝:“皇上,外面暑热不好多呆,龙体要紧啊。”
承元帝被他轻声呼唤的从回忆里缓过劲儿来,双眼不自觉的快眨片刻,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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