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本人是不太喜欢来胡家做客,毕竟从前他是几个女婿里面,最不被爹待见的那个。
但是,只要自己捎信过去,他立刻就会派人来接,而他自己有时候还会站在街口那里等她……
今天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前后派去了三四波人报信,他不仅没有过来,甚至连个交代的话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胡氏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七上八下,而偏生爹和继母还在耳边不停的絮叨,翻来覆去的哭诉和施压,搅得胡氏心烦意乱,加之她脸上又很疼,她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好在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声响:“老爷,夫人,姑爷过来了!”
几颗耷拉着的脑袋同时抬起,朝着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胡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胡雪松早已撑着桌子起身,吩咐下人,“快,快去请姑爷进来!”
下人才刚跑出门口,胡雪松又说:“我亲自去接姑爷!”
陶氏和胡氏赶紧上来,一左一右搀扶住胡雪松往门口去。
他们在后院,一直走到前院,都没看到郡守谢君豪的身影。
三人一路来到前院。
此时的前院,地上打斗后的狼藉还没顾得上收拾,院子门大开着,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旁有佩刀侍卫守着,马车旁挂着的灯笼上写着‘谢’字。
“姑爷呢?”胡雪松愣住了,四下张望。
难道他压根就没下车?
到了老丈人家门口都不下车进来,这是什么个意思?
胡氏也很茫然,当她望向门口的马车,这时,车窗的帘布撩起,露出一个中年男人消瘦的侧脸。
“夫人,上车,回家。”
胡氏怔住了,不仅因为夫君到了门口而不入这个异常的行为,更因为夫君的声音异常的冰冷淡漠,甚至还有压抑着的怒气。
胡氏看了眼身旁的爹和继母,露出几分迟疑。
车厢里,再次传来郡守谢君豪的声音:“我数三息,你若不上车,休怪为父休书一封!”
胡氏闻言,身躯一震,脸色大变。
她松开手,下意识抬步往院门口走去,却被胡雪松喝住!
“姑爷,你这是何意!我闺女是你结发妻子,她哪里做错了?身为朝廷命官你敢肆意休妻,成何体统?”
随着胡雪松这一声呵斥,陶氏更是上前去拽住了胡氏。
胡氏僵在原地,望着身后气成了猪肝色的爹,又望着院门口停着的马车,茫然无措,眼泪划过脸颊,口中呐呐:“夫君要休我……”
她嫁给谢君豪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穷酸秀才,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
他一边念书一边为老娘伺疾,非常的艰难。
到了成亲的年纪,前后说了几门亲事,人家看到他家的情况,都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他。
爹那时候刚好在当地当县令,因为谢君豪写的一篇文章很不错,爹当时有些欣赏,带着押宝的心思将自己许给了他为妻。
她是庶女,也没多少嫁妆,嫁过去之后他们两个彼此都没有嫌弃对方,她接过了伺候婆婆的担子,生养孩子,操持家务,好让他腾出功夫专心做学问。
谢君豪果真争气,从举人,到同进士,之前领了差事做了五年的县令,后来因为老师的举荐,调到了庆安郡担任郡守,今年刚好是第二个年头。
谢君豪出身寒门,是靠着念书一步步走到这一步的,他衙门里矜矜业业,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官。
他不迂腐,和光同尘,所以他在庆安郡担任郡守期间跟各方势力,以及庆安郡当地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家族,乡绅,都保持着良性的关系。
夫君虽然低调,但是,自己娘家这边却借助着夫君的势,这两年在庆安郡越发的高调起来。
谢君豪私底下跟自己这边示意过好几次,让自己劝劝娘家,但是自己……
胡氏站在院子中间,进退两难,低下头,整个人除了默默垂泪,就是伤心,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一只黑色官靴从里面踏出。
随即,一个穿着朱红色官袍的中年消瘦男子从马车上下来,踱步进了胡家院子。
看到谢君豪终于肯从马车上下来,胡雪松也收起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气势,换了副老丈人慈爱的面孔来招呼女婿。
“君豪,岳父我知晓你公务繁忙,可是今天,却是有人打砸上门,你小舅子旺甲奄奄一息……”
“姑爷啊,你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啊,你可要为我们旺甲主持公道!”陶氏也抹着泪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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