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纯自打得到梁川的指点之后,第二天一早便派出精干强将四出搜捕嫌疑人,抓回来便扔进大狱里,按梁川说的突破口提审起来,起初都是不承认,一顿毒打严刑拷问之后,高纯不出意外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破的第一个案子就是梅氏米粮铺的纵火案,毒打之后梅老板果断承认当初的陈麦只有三万斤,他染上了赌博之后挪用店里的钱去挥霍,又怕被家中的母老虎发现,便时常篡改店中的账目。
他以为麦子烧成灰了神鬼不知,便便留下了麦灰让高纯拿住了把柄,果真像梁川说的,三万斤的陈麦烧出来最多二千多斤的麦灰。铁证之下,梅老板又不想多挨皮肉之苦,便倒豆一般全都供认了。
高纯得到供词便一刻不歇地呈送给赵惟宪。赵惟宪震惊地看着那份供词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这是你查出来的?”
高纯不敢居功说道:“请大人升堂审案,还崔槐一个公道。”
赵惟宪早就想结了这些陈年积案,现在有了供词如获至宝,当即提审梅老板与崔槐,打了梅老板二十脊杖,将崔槐放了出去。梅老板诬告本应判个流刑,可是一条命去了八成,流放也流不成了。
崔槐千恩万谢大堂叩拜大哭青天大老爷铁面神断,还他清白。崔槐回家之后立即找人打了一面‘青天神断’的匾额送到了威远楼,赵惟宪对其他的金银财物不感兴趣,看到这匾可是心头一喜,虽不值钱却是荣誉,果断收了下来。他要的就是这名声。
崔槐走后又寻到了高纯,托他想寻到梁川,他知道便是千金也无法答谢梁川,只能聊表心意而已。
等他找到承天巷之时,只见无数捕快还有仪仗挤满了整条巷子,吓得他又龟缩了回去。崔槐早对捕快有了阴影。
姓魏的内官在淘宝店中坐了很久,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问梁川和郑若萦家中有无人做官,可有人去过汴京,都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梁川关心的是他到底要收购多少糖,糖的价格如何,把他给急的。
这个魏公公奇怪得很,他们既无人在朝为官,也没有通天关系,究竟是如何搭上大内西宫的线?
一天的功夫很快就过去,还好这魏公公不是在清源只逗留一天,他要待到海船入港收购大量的香料象料还有宝石之类的贵重奇珍带回汴京。
梁川想留下魏公公吃饭,不过看他看自己几颗珍珠的神情,想想还是算了,不是龙肝凤脑能入得了他的眼?清源这些大老板只怕在外头排着队想请他去吃饭,人家伺候的都是山珍海味,自己就不争这口气了。
一行人跟玉帝出巡一样前呼后拥,梁川看着离去的魏公公,感叹着权昨真是好东西啊,小小的太监都有这煊赫的威势,难怪天下人争破头要往高处挤。
高纯跟了一小程便自己跑了回来,拉住梁川说道:“三郎崔槐的案子平反了!”
梁川也是在意料当中,这倒霉的梅老板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真是只有三万斤麦子要么就是被屈打成招三万斤麦子,中间的操作空间太多了。
鬼知道当时称出来多少斤麦灰?鬼知道以前是不是有被人铲走麦灰去沤肥,甚至捕快就人为地算出只有三万斤麦灰,这些都是可变的因素,在人为的控制之下,自然变成了梅老板合该认罪。
梁川假装意外地说道:“赵大人断案如神还崔槐公道,纯哥儿你也是行善积德。”
高纯喜上眉梢,说道:“我正让兄弟们抓紧时间拿人审问,已经有几起案子真像三郎你料断的一样,你说的那几个嫌疑人才是真正的凶首。”
梁川并不是很高兴,反而有点失落。身为一个曾经的执法工作人员,最容不得的是制造冤假错案,他这一系列的行为。。
“你怎么有点不高兴?”高纯看出了梁川的失落。
梁川道:“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感慨正义来得这么迟,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的功劳是天理昭昭,纯哥这次相信你会在赵大人跟前大放光彩,老方出风头了该轮到你了。”
高纯激动得舔了舔嘴唇,上次丰州抓住一众强盗赵惟宪就高看了高纯一眼,这次肯定会擢拔重用,大哥高干就经常跟他讲,人要灵活一点,主动去争取,好处不会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这次他信了。
“怎么样,这狗太监买不买你店里的糖?”高纯看着那太监狗眼看人低的架式就来气,谁不知道这些人讨厌又得罪不起。
这一句狗太监叫得还有挺有灵性的。梁川与高纯相视一笑道:“没有这么简单,我回去问问孙厚朴,看看他们以前贿赂这些狗太监多少银子,要是出不起咱们趁早算了,省得白费功夫。”
其实梁川根本不想去问,人家吴家做瓷器生意那规模都是按百万贯来算的,不仅做精品还做平民用品,产量加销量都与梁川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生产的糖能有多少,赚的也就几万贯让他拿出几十万贯去收买这个内官?他宁愿慢慢卖,反正好东西不愁没销路。
夜里吃饭的时候,郑若萦跑来蹭饭吃了,她很想将今天事迹回去说与父亲郑益谦听,肯定能惊掉他的下巴。
她的小心脏今天也有些受不了,她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没想到这糖砂的名声竟然都传到了汴京城了。
几年前梁川还在街头行乞,过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天天遭人白眼的社会最底层的生活,就是在何麓活了那么多年,除了招弟也没人认识他们夫妇俩,没想到现在纵身一跃,竟然与赵宋皇室打起了交道。
众人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川,这个男人熬了一锅甘蔗水竟然把汴京城的大人吸引来了,这放到以前说书都不敢这么说吧。
“吃饭啊,你们拿我的脸下饭吗,还是我脸没洗干净吗?”梁川疑惑地问道。
“咱们这糖不会真的要卖给官家,让官家吃吧?”艺娘弱弱地问道。
梁川奇怪地问道:“怎么,官家有糖尿病不能吃甜的吗?”
艺娘吓得一把捂住梁川的嘴道:“你才有病,这话是乱说的吗?要死呀你嘴巴都没个把门的?什么病?糖尿病?官家金玉贵体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吗?”
这个时代就是有点意思,天地君亲师,君是排在亲之前的,夫君也得靠后。
糖尿病在这个时代不叫糖尿病,叫消渴症,这病可是富贵病,就是摄入了过多的糖份才会得的病,糖份摄入有哪些途径,要么喝酒要么喝糖,这些都是金贵的物品,普通的小老姓饭都吃不饱了哪里来的糖吃哪里来的酒喝?想得这个病都难。
梁川把艺娘的手拿开,看着众人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自己嘿嘿一笑,特别是苏渭,他知道乱讲这种话的下场,脸都黑了,按他们读书人的习惯,要是不把梁川举报到官府都对不起自己读的书。不过看在梁川本性纯良也不是故意去咒官家,就当刚刚放了一个屁吧,让它烟消云散。
“五味酸甜苦辣咸,你们大多只知其四不知其五,咱们卖的是糖,这东西现在官家用着都是稀罕,再过个几百年,就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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