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忠已经好长时日没有经历这种边跑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谁睡出事了”的巨大的震惊中,当下手腕一紧,筷子直接被挤掉到地上。
“我爷啥情况?”杨若晴一马当先冲到灶房门口,问从前院跑过来的余兴奎。
余兴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涨得通红,双手扶着大腿弯下腰大口喘气。
边喘气边抬手指着身后:“老杨伯,老杨伯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大小便全拉在身上了……”
杨华忠和余兴奎赶紧往村口的宅子那里赶,孙氏去喊福伯和旺生父子。
杨若晴则赶紧去其他几房喊了人。
刚好晌午的时候杨华明抽空回来拿东西,听到这事儿也赶忙一块儿过来。
谭氏原本都躺在床上打算午睡,也爬了起来,让三丫头扶着跟在众人后面往村口赶。
大家伙儿赶到的时候,老杨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福伯和旺生父子两个在床边给他扎针。
屋里屋外,弥漫着一股子屎尿的恶臭。
杨若晴赶紧掏出帕子捂在鼻子底下,有几个没带帕子的,差点就呕了。
新孙媳妇蒋桂玲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当时就捂着口鼻掉头跑出了屋子,随即院子里响起她的干呕声。
“五婶,你别进去了,赶紧去看看桂玲吧。”杨若晴直接把鲍素云也推出去了。
屋子里,杨华忠,余兴奎,杨华胜,孔氏他们全都在,一个个忧心忡忡。
“三哥,咱爹啥情况?咋还晕过去了呢?”
杨华明捂着鼻子进屋看到这样子,瓮声瓮气问。
杨华忠看了眼屋里的杨华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到的时候就这样了,还是让余兴奎来说吧。”
余兴奎上前道:“老杨伯上昼还是好好的,去杨华胜家吃饭的路上还有说有笑,先前我接他回来,他说肚子有些痛,让我给他倒碗热茶。”
“我这边茶碗才刚拿在手,他那边就开始捶打轮椅扶手,痛得当时就眼睛翻白口吐白沫,人从轮椅上往下滑。”
“我吓得不行,茶碗都打碎了,赶紧过去扶他,就听到他身下一阵炒豆子的声响,大小便全拉身上了。刚好那会子杨华胜过来送老杨伯落在他家的旱烟杆子,我们一块儿把老杨伯弄到床上来,我让他们两口子帮忙看着老杨伯,赶紧去喊你们过来。”
“福伯是我娘去喊的吧?”杨若晴突然问。
余兴奎点头。
杨若晴道:“这屋里当时三个人在,就该第一时间分一个人去喊福伯过来,抢救要及时!”
余兴奎满脸慌乱,连连点头。
边上的杨华胜也是面露讪讪。
杨华明又问福伯:“福伯,我爹到底是啥病啊?咋还昏迷着呢?”
福伯把父子把银针扎了老杨头眉心和脖子,虎口处的几处大穴,而后转身跟杨家众人道:“从眼下情况来看,老杨叔面白脉沉,舌红苔黄,寒身热足,腹痛腹泻,这乃疫毒内伤,饮食致邪,十有八九是急性痢疾。”
痢疾?
杨华忠杨华明兄弟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兄弟素来身强体健,极少患病,对这奇怪的病名表示陌生。
而杨若晴则秀眉轻佻,目光往杨华胜和孔氏那边扫了一眼,若有所思。
“老福哥,痢疾是啥病?碍事不?能不能治?”杨华忠赶紧问。
福伯道:“要对症便是能治,只不过你爹上了年纪,这病来得也急,我得先搞清楚他到底是因何才发病的,不然不好下药。”
杨华明道:“先前余兴奎不是说了嘛,我爹去吃饭之前还好好的,吃完饭说肚子痛,十有八九是晌午吃了啥东西才这样。”
一听这话,杨华胜眉心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孔氏就先嚷嚷了起来。
“老四这话就是诬赖人了,晌午叔是在我们家吃的饭,我专门把家里最后一只打鸣的公鸡给宰了来招待叔,我们一家人都吃了,都好好的呢,这事儿肯定不是咱家出的!”
杨华明瞪大了眼:“公鸡?你们竟然给我爹吃公鸡?难道不晓得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忌讳吃公鸡么?”
孔氏愣了下,随即拍着巴掌叫冤:“我家的公鸡又没病,活蹦乱跳的,我们都吃了都没事儿啊,这还是因为是华胜的叔我才舍得杀,我滴个天老爷哟,好心请人吃饭还摊上事儿了,这叫啥嘛!”
杨华胜也一脸悲痛的道:“我们真的出自好意才杀鸡接叔过去吃顿饭的,不求你们感激咱,只求你们别这样把事儿推到我们头上,这个责任我们扛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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