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步承德并没有就此死去。
鲜血如泉涌般从他伤口喷洒而出。
可是他依然稳稳地站立着,身躯岿然不倒。
牢狱中的黑暗如同蠕虫般,从他的伤口处钻入他的身体,像是某种无形的纽带一样,维持着他的生命。
这座牢狱的规则由太上昊天亲手制定,既然太上昊天不想让他死去,他便无法彻底陨落。
“必须先破坏这座牢狱的规则,才能彻底解决问题。”顾旭微微皱眉。
他一边思索,一边催动色彩斑斓的火焰,火焰越烧越旺,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然而,就在火焰不断扩散之时,四周的黑暗骤然变得沉重如铅,仿佛一座无形的巨山压了下来,沉甸甸地笼罩四方,宛若要压垮一切,迫使众生臣服。
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蓦地黯淡,摇曳不定,随时可能消失殆尽。
下一刻,黑暗尽散,耀眼的光芒猛然爆发。
一道由金光凝聚成的人形虚影出现在牢狱中央,威严的目光俯视着顾旭。
“太上昊天的化身!”顾旭心中暗道。
太上昊天的这具化身,在他的感知中,比当初洛京之战时的天行帝气势更为强大几分。从其散发的大道法则波动中,顾旭隐约察觉到,太上昊天的修为似乎又有所突破,距离第九境更近了一步。
他很清楚,自己这具分身绝不可能是太上昊天的对手。
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自燃分身,借此在太上昊天的道则领域中撕开一个缺口,同时动用“乾坤”权柄将姜照月送去与闾丘良等人会合,好让他们尽快逃脱。
然而,就在他即将点燃真元的刹那,一股神秘无形的力量突然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低头一看,原本因剧烈疼痛而秀眉紧锁的银发少女,此刻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宁之中。
她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脸上已不见任何痛苦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生敬畏的平静与庄严。
她的周身开始氤氲起一层淡淡的乳白色雾气,薄如轻纱,柔如流水,却又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苍茫亘古的气息。
伴随着这股雾气的弥漫,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低沉的龙吟声,虽极为细微,却直击人心。
少女的银发轻轻飘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起,连她的身体也变得轻盈无比。
原本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躯体,此刻却散发出一种凌驾万物的威严,仿佛天地都在臣服于她的脚下。
就在这一刹那,覆盖整个视野的金光被乳白色的雾气从一角驱散,仿佛一幅厚重的幕布被自下而上地掀开,显露出一条通向外界的道路。
顾旭的目光穿透了那逐渐扩展的裂隙,牢狱之外的世界瞬间映入眼帘。
蓝天如洗,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琼楼玉宇巍然矗立,花草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远处,修行者们衣袂飘飘,驾驭法宝,迅捷地向这里飞来。
金色梭形的“昊天舰”静静停泊在浮岛旁,舰身倒映着太阳的璀璨光辉。
“这绝不是姜照月自身的力量,”顾旭心神一凛,默默思忖,“她不过是个仅掌握一个权柄的真君强者。即便她拥有龙族的强大血脉,也不可能抵挡住太上昊天的威势。”
不经意间,顾旭想起不久前姜照月还在大荒时,他曾用神识探查她的命运长河,试图弄清她为何从出生起就格外倒霉,仿佛被天道刻意针对一般。
当顾旭的神念穿梭至命运长河的上游时,他发现周围的景象逐渐褪去了颜色,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混沌的静寂。
他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概念——
“无色天”。
这个词中似乎蕴含了巨大的大道奥秘,令他敬畏,令他沉迷,同时也勾起了他无限的求知欲望。
他猜测,这“无色天”或许是一个超越第九境的境界,或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这条银龙果然不简单,”顾旭心中暗叹,“说不定她与某个‘无色天’层次的强大存在有些渊源,或者干脆就是某个强大存在的转世,才能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与太上昊天抗衡。”
顾旭心情复杂,但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趁着姜照月撕开太上昊天道则领域的刹那,他立刻施展“乾坤”权柄,身形一闪,瞬间脱离了牢狱。
不过,姜照月身上的强大气势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约三息之后,她的气势便如泄了气的气球般迅速衰退,乳白色的雾气顷刻间消散,威严的气场不复存在。她再次变回那个虚弱无力、只能依仗顾旭逃脱囚禁的龙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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