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的清晨,稻花香里,正有蛙声,杨柳迷离晓雾中。
凌源城外,十分杂乱的脚步,踏碎了守城郡卒们的人间好梦。
郡兵们不约而同登上城头,打眼一看,只见七八百名汉子,装束各异,扛锄拖棒,从四面而来。
他们强行叩开凌源城门,从稻麦街、神水街鱼贯而入,直奔望南居,来到以后,将望南居层层包围了起来。
此时的凌源县令丁昕川,正在应府陪应知和刘权生喝着早茶。
丁昕川今日来此,实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他想通过喝茶,摸一摸刘权生的底细,如果能寻到蛛丝马迹,那更好了。所以,当郡兵前来汇报刘氏家兵围城一事时,他立即目不转睛地看向刘权生,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发现端倪。
应知听闻此事,三角眼斜视刘权生,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刘权生笑道,“世上的阴谋诡谲,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种,一一排除,也就能够洞悉对手行动了!”
应知翻了翻八字胡,笑骂道,“刘权生啊刘权生,人间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鬼东西?某人与你这种后知前程三十年的家伙作对,这辈子真倒了血霉啦!”
刘权生玄袍劲舞、柳眉弯翘,眯眼道,“应知,你少在这里打趣我。我这一介书生,和你们这群执掌大权的老爷们,比不起哦!我这种江湖里的虾米,最难熬,所以遇事自然要多想想。不然,不知道哪天,你们这些官家大老爷随随便便一句话,我们就变成网中鱼、盘中餐了。”
应知‘呸’了一声,哈哈大笑,“马逢伯乐而嘶,人遇知己而死。天子把你视作宠臣,百般疼爱,看来,是对的呀!”
看着两人谈笑自若,在旁不语的丁昕川,稍稍打量,立即明断卑陬:自己此前,怕是误会这位大先生了。
看着两人衣袖联袂出走,丁昕川赶紧拦住两人,手里拿着麻绳,笑道,“大人,大先生,你们,连样子都不做了?”
三人相视,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今日的望南居,同去年围捕刘兴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堵满了人。
曾经的刘氏家兵呜呜泱泱、蜂拥在内,郡兵、县兵铺展在外,平头百姓见缝插针,整座凌源城,几乎倾巢出动,士、农、工、商,全部围在了望南居。
不同于围捕刘兴时的激昂愤慨,今日的众人,同时选择了屏气凝神不言不语,他们都在等待大人物来给个公断。
好戏并没有酝酿太久,一声“诸位父老,久等啦,应知来晚啦”。
听到声音,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开两侧,所有人翘首以盼。
只见应知带着丁昕川,神色肃穆、缓步入场。
两人身后,被担架抬着的、仍‘不省人事’的刘布在右,刘权生面色温和在左跟随,一根似绑未绑的麻绳捆在刘权生手腕儿上,甚是儿戏。
当然,戏里戏外的人都知道,他如果想走,谁也拦不住!
感佩应大人振民育德,在场之人纷纷拱手相拜。
应知大手一挥,朗声道,“诸位父老不必客气,近日之事,本郡守已然明了,此时心中自有论断。今日前来,特此为诸位答疑解惑,惩处奸佞,杀一儆百,以正刑法!”
刘氏家兵中,为首的一名壮汉突然跪在地上,哭诉道,“大人啊,我等当初皆因官府降者不杀之策而弃甲投诚。谁知,谁知兄弟们这几日接连遭劫,诸友恐惧,今会盟以致郡府,求大人谋我生死,查明真相,以保我等安生啊!”
壮汉身遭,几百名家兵继而齐齐下跪,个个脸色悲戚,“请大人查明真相!我等可不想被秋后算账啊!”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
应知言语温和,接连扶起了几人后,汉子们纷纷起身,炯炯地看着应知。
只见应知握着为首汉子的双手,情真意切宽慰道,“诸位壮士大义,当初弃暗投明,今遭无妄之灾,实为本郡守失察之过。今日,本郡守公开听告,以正视听,解诸位心愁,报诸位壮士从此安居乐业!”
安抚了刘氏家兵们一番,应知找了一处高地,对密密麻麻的人群说道,“这几日,凌源城所生祸乱纷若乱丝,诸位相亲可能始终云里雾里,容本郡守为相亲父老梳理一番头绪,自然明了。”
在场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应知。
应知双眸放亮,镇定从容,朗声说道,“几日之事归总起来,实为三事!”
“第一,刘布返乡。”应知跳过了已经盖棺定论的水患之事,冷哼一声,面对躺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刘布,劾问道,“这刘布助纣为虐多年,本就上了通缉之列,流贼逃寇,居然有胆去而复返!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曹治,依照《汉律》,此贼当如何?”
曹治从旁闪身而出,声如洪钟,在人群朗声中答道,“《汉律·民法章》曰:因罪出逃者,罪加一等。刘布,当行车裂之刑。”
“刘布助纣为虐,涂炭一方,今日自投罗网,理当受诛。”应知环顾一周,“此为第一件事,各位父老,本郡守判定刘布行车裂之刑,诸位没有意见吧?”
诸人皆点头言‘善’,不经意间,刘布僵直的身体,微微动了一动,除了站在他身边候审的刘权生洞若观火地注视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细节。
而刘权生抿了抿嘴唇,心中轻笑:刘布啊刘布,看来,你今天得为十三条人命和自己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喽。
“第二,刘布受毒。”应知回身南望,声音清朗,“皇甫录,刘平田出行之时,将望南楼之经营,交付予你,你又托给了名为郭遗枝的小友。这事儿,是你来与本郡守对峙,还是名为郭遗枝的小友来啊?”
郭遗枝与皇甫录同时费力地挤出人群,未等郭遗枝开口,皇甫录率先拜会,“应大人,刘布在望南楼饮了毒酒,我望南楼自然脱不了干系,我等已经查明原委,特来辩解,还我望南楼公道。”
应知惜字如金,“讲!”
“据县府议曹查证,酒中虽有砒霜,却未到致命之剂量。可见,下毒之人,并不希望刘布真的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不希望刘布真的死’,是什么意思?
众说纷纭之间,曹治急忙维持现场秩序,待场中稍静,曹治眼神示意皇甫录继续讲下去。
皇甫录一袭白衫,风度翩,他挪动着黄干黑廋身子,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大酒坛子,大声辩解道,“以当日之量,即使这一坛酒全都灌到了刘布腹中,也仅会使其四肢痉挛、呼吸麻痹,稍事休息即可恢复,断未到此昏迷不醒之状。先莫说下毒者何为,仅从如孩童般的毒量考证,当日仅饮了一碗酒的刘布,绝非昏迷不醒之境。”
应知侧脸问向曹治,“曹治,现场勘查结果,可如皇甫录所说?”
素材刚直的曹治,立即回答,“回郡守大人,正如皇甫录所说,砒霜在酒中的剂量,如同儿戏一般。”
围观者听的真切,场中再次出现骚动。
这时,皇甫录扯着嗓子,对担架上的刘布喊道,“对不对呀!刘大管家!”元宝小说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将视线汇聚到了刘布身上。
刘布不敢擅动,众人将信将疑,对皇甫录指指点点。
躬身在皇甫录身侧的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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