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科幻小说 > 林珩 >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林珩同田齐三击掌,就此定下盟约。

    了却一桩心事,田齐酒意上涌,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疲惫感侵袭全身。用过膳食之后,他连连打哈欠,很快变得睡意朦胧。

    “来人。”

    见状,林珩召来殿外侍人,命其引田齐去侧殿休息。

    田齐不肯离开,借酒意抓住林珩的袖子,强撑着说道: “我同阿珩抵足而眠。”扫一眼袖子上的手,林珩面无表情,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行。"

    初到上京时,两人曾有一次同榻,林珩记忆尤深,糟糕的经历迄今难以磨灭。三人睡的木榻,田齐独占大半。林珩半夜醒来,整个人挂在床边,差点被踹到地上。不想再被冻醒,林珩披衣去往隔壁。

    当时诸国质子都在驿坊,房间早已经定好。他明明记得隔壁没人,推开房门却撞见了楚煜。一身红衣的公子靠坐在榻边,长发披在身后,脸上仍有几分少年的柔和,艳丽之极。

    四目相对,两相惊讶。

    林珩裹着一张兽皮毯站在门边,赤足踩着皮履。楚煜快速坐起身,长发滑落肩头,下意识拢起衣襟。

    当晚月色皎洁,繁星漫天,实在过于明亮,以致于他清楚记得楚煜的表情,想忘都忘不掉。抛开这场意外,田齐的睡姿实在难以恭维。林珩自认不够魁壮,禁不得一踹再踹。

    田齐醉得厉害,扯着林珩的袖子不肯松手。侍人不敢强拽,又不能违背君命,一时间陷入两难。“阿齐,田齐”林珩拍拍田齐的肩,一阵酒气袭来,殿内竟响起酣声。侍人吓得匍匐在地,汗不敢出。

    林珩无奈叹息一声,弯腰横抱起田齐,对侍人道: "引路。"

    "诺。"

    侍人连忙爬起身,弯着腰头不敢抬,快步行出殿门。

    斗圩和斗墙用过食水,和马氏兄弟返回廊下,迎面撞上快步走来的侍人。展眼望去,四个人同时一愣。

    “君上。”马塘马桂躬身行礼。斗圩和斗墙迅速回神,连忙俯身见礼: “参见君上。”

    “起。”林珩停下脚步,唤起地上之人。

    两人起身后,斗墙上前接过呼呼大睡的田齐,斗圩迅速查看他的模样,确认是酒醉,暗暗松了口气。

    林珩活动两下

    手臂,掠过两人的动作,吩咐道: “公子齐醒来,将此物交给他。”

    话音落下,一只木匣递到斗圩面前。

    "诺。"斗圩双手捧起,恭敬退至一旁。

    木匣无锁,纹路浑然一体。从重量和大小推断,里面应该装着竹简。斗圩不知林珩何意,没有多言,只等公子醒来便能一清二楚。

    田齐被送走,林珩转身返回殿内。

    矮桌已经撤下,婢女移来铜灯,向灯盘注入灯油,陆续点燃灯芯。侍人打开香炉,重新投入香饼。

    香气萦绕殿内,驱散残存的酒气。

    林珩坐到屏风前,取布巾擦拭脸颊和双手,顿觉一阵清爽。婢女送上茶汤,他端起杯盏饮下一

    马塘和马桂守在殿前,一名侍人消失在回廊尽头。

    少顷,谷珍背着药箱随侍人前来,禀报后进入殿内。

    “君上。”谷珍放下药箱,叠手行礼。“起。”林珩召起谷珍,单手挽起袖摆。

    谷珍迈步走上前,从药箱取出垫枕和陶瓶。他身边没有药仆,一切只能亲力亲为。过程中,两人皆未出声。

    林珩侧头看向半开的雕窗,不知不觉中出神。谷珍净过手,两指搭上林珩的手腕,沉吟片刻,换上另一只。

    殿内落针可闻,偶然响起衣袂摩擦声,夹杂灯芯爆响。

    暮色将近,残阳如血,天边铺开晚霞,绚烂夺目。微风穿过回廊,垂挂在廊檐下的铜铃轻轻摇荡,发出悦耳的声响。

    “君上渐愈,此药无需再服。”谷珍结束诊脉,准备重拟药方。

    他收起摆放的陶瓶,小心放回药箱。铺开竹简,提笔写下几味药,大多是滋补所用。落下最后一笔,确认没有疏漏,他将药方呈给林珩过目。

    "汤药滋补,逐日驱散寒气。长则半年短则三月,君上定能痊愈。"“仰赖谷医。”

    林珩接过药方,上面的药名大多熟悉,仅有两味是越国独有,恰好在上次送来的药材之中。

    "仆告退。"谷珍合拢药箱,重新背在身上,起身退出大殿。

    目送他离开,林珩端起变冷的茶汤,凝视盏中倒影,想到去岁此时他因寒症卧病,大半个春日同苦药为伴,不由得弯起双眼,唇角

    上翘。

    "人算不如天算。执政,你可会后悔"

    想起那位对天子忠心耿耿,日夜殚精竭虑的老人,林珩举盏遥对上京方向,轻笑一声: “我未死,晋在我手,上京必再无宁日!"

    日轮沉入地平线,夜色-降临。

    雷声炸响,闪电撕裂夜空,一场春雨如约而至。

    雨水滋润大地,潺潺汇聚,牵连成百千道溪流,汇入奔腾的洛水。

    洛水川流不息,贯通苍茫平原。途经曲折河湾,水流骤然湍急,涌向座落在中原腹地的上京城。夜色下,上京城门紧闭,城头的守卒无精打采,巡逻的甲士敷衍塞责,应付了事。

    城池三面灯火寥落,少数几点火光陆续熄灭。

    城东却是灯火通明,贵族宴饮通宵达旦,宾客济济一堂,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一队甲士巡逻城东,驻足一座贵族宅邸前,隔墙眺望耀眼的灯火,听闻靡靡乐声,偶尔夹杂着女子的欢笑,不由得心生向往。

    "美人在怀,推杯把盏,实在令人羡慕。"一人说道。听到他的话,同袍哄笑出声。

    “别说赴宴,我等今生休想跨过此门。”一名甲士横起长戈,指了指高出地面一截的台阶,话中充满了讽刺。

    他们停留太久,守在门前的奴隶窃窃私语,仗着是贵族家奴,大胆讥笑这群甲士。一名奴隶过于大胆,声音不加掩饰,恰好被甲士听见。“卑贱奴隶,胆敢无礼!”

    甲士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冲上前,拔剑刺死了门前的奴隶。

    鲜血喷涌,温热飞溅在甲士脸上,暴怒的情绪非但没有冷却,反而似烈火越燃越旺。耳畔传来尖叫声,甲士转头看去,另一名奴隶跌倒在地,爬着抓住门环,就要去府内喊人。

    “杀人了!”

    眼见情况不妙,同伍的甲士一拥而上,反持长戈刺死了奴隶。呼救声被惨嚎代替,又在下一刻夏然而止。

    门奴全被杀死,临死前的叫声传入府内。

    门后响起脚步声,甲士们对望一眼,受到血腥刺激,加上对贵族的怨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大门开启的瞬间,抬腿猛然一踹,刺死抱着门栓的奴仆,挺起兵器杀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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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入前厅的一刻,奢靡盛宴刺痛甲士双眼。

    他们怒吼着冲入厅内,见人就杀,恍如一群失控的猛兽。“来人,快来人!”

    尖叫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接连不断。

    贵族们狼狈逃窜,不顾一切想要活命。一人扛起木桌抵挡,却被长剑从背后贯穿;另一人遇剑锋袭来,拽过美人挡在身前,仍被长戈划开了脖子。

    甲士们杀红了眼,贵族沦为待宰的羔羊。

    府内私兵闻讯赶来,目睹炼狱般的场景,竟集体畏惧不前。“一群辱种!

    甲士全身浴血,抄起酒壶灌入口中,抓起大块的炖肉塞进嘴里。他们从死去贵族身上拽下玉佩金印,挺着兵器冲出大厅,竟然无人敢拦。

    一名私兵刚要上前,立即被同伴拉住: “那是一群疯子,你不想活了”私兵被吓住,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

    血腥味迎面扑来,私兵自行让开道路,甲士们仰天大笑,踏着血色扬长而去,在夜色中直奔城门。

    "不能留在城里。"

    私兵们回过神来,心知死了太多贵族,他们负有罪责,留下注定是死路一条。众人交换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大厅内。

    "带上东西,走!"

    私兵们一拥而入,搜刮能带走的一切。铜器太大不好提拿,索性扯下布幔包起来背在身后。众人结伴冲出府外,循着甲士的足迹连夜逃离。

    临走之前,私兵们放了一把火。因地上流淌酒水,火势迅速蔓延,焚烧木制建筑,很快吞噬整座大宅。

    火光冲天而起,照亮漆黑的夜空。看到这一幕异像,城东贵族才知农令家中出事。

    “速去救火!”

    待众人派出奴隶,火势已失去控制。

    上升的火柱似巨蟒狂舞,烟气弥漫,猛然间上涌,盘踞在暗夜之下。

    伴随着轰隆一声,大宅屋顶坍塌。偌大的府邸在烈火中陷落,沉没在浓烟滚滚中,就此不复存在。

    建筑焚烧殆尽,久违的雷声终于响起。雨水从天而降,在雷鸣声中覆盖火场,却浇不灭众人心中的恐慌。

    "火因何而起"

    烈焰焚毁一切,也掩盖了杀戮的痕迹。

    火场中尽是焦炭,贵族、奴仆的尸体无法分辨,遑论是查明死因。

    “速报宫内。”

    出事的是农令府邸,家主身为三令之一,权位仅次于执政。

    贵族们心中惶恐,总感到事情非比寻常。大火源头为何,是意外还是有人纵火,亦或是盗“究竟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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