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长安城依旧热闹非凡,在房相治理之下,关中各地的市税提升了不少。
朱雀大街上的道路早已被清理好,李承乾看着街道上的一个个商铺,可以从这些商铺上摆放的货物多少看出如今的经营情况如何。
父皇似乎并没有太多心思看这些,众人一路来到了郑国公府。
现在长安病重的老人很多,不仅仅有郑公,还有姑丈柴绍,听闻姑丈的身体也越发不如从前。
李承乾走入这处府邸,见到了年近七十的郑公。
东阳神色多了几分失落,她低声道:“最快三两月,最多半年。”
见父皇上前与坐在轮椅上的郑公说着话,李承乾也压低声音道:“辛苦你了。”
东阳道:“其实郑公到了如今,药已无用。”
李承乾微微颔首。
也不知郑公与父皇,还有房相都说什么,三人坐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李承乾站在屋外,看着秋风萧瑟的景象。
郑公的家人都站在一旁,神色也是凄凉。
李承乾道:“舅舅,其实此番回长安,孤也想让房相告老的。”
长孙无忌抚须看向太子殿下所望的那棵枯树,道:“其实臣…”
“舅舅也想告老吗?”
“臣…”
直到舅舅说不出话语,若这个时候皇帝退位,让太子登基,他是继续扶持国祚还是就此退下来。
若现在说要告老,未免引得这位东宫太子多想。
若要留下来,确实不如他所愿,也会让人觉得他赵国公贪慕权力。
李承乾道:“其实孤还是希望舅舅能在朝中留一段时日。”
“臣领命。”
李承乾笑着从树上摘下一片枯黄的叶子,其实舅舅并不是一个贪慕权力的人,他是一位十分忠心的长辈。
长孙冲至今没有在朝中任职,长孙家的下一代几乎没有走入仕途。
这样忠心的舅舅,又何谈贪慕权力。
如果他能够作为新帝的舅舅,为这个大唐的新帝铺平向前的道路,那舅舅也能够名留青史,成为历朝历代以来权力最大且最忠诚的外戚。
相较于舅舅,东宫的外戚则显得薄弱了一些,苏亶的官职还在朝中留着,但他人已不在朝中,经营着武功县的士族子弟。
李承乾向舅舅报以笑容。
也说不上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以后的大唐不会忘了这位舅舅为国事殚精竭虑。
不多时,李承乾又见老师从屋内走出来,行礼道:“老师。”
房玄龄抚须感慨道:“不曾想当初能够在朝堂上大声喝骂的郑公,如今已是这般。”
他神色多有失落,又道:“殿下进屋吧,郑公有话要说。”
李承乾又给了舅舅一个放心的眼神,快步走入屋内。
郑公养病的房间很宽敞,进入屋内便能闻到一股药材特有的味道。
“咳咳咳…”
听到虚弱的咳嗽声,李承乾上前行礼道:“郑公。”
魏征抚须微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也登上了泰山。”
李世民握着郑公的手,笑道:“他如今年轻鼎盛,身体健壮,他登泰山不需人搀扶。”
登泰山足足用了三天,其实也不算是多高的强度,走走停停也轻松些。
李承乾笑道:“若再爬一段山路,多半也撑不住。”
魏征忽然一笑,道:“殿下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老臣欣慰。”
李承乾在塌边坐下来,道:“身体的事郑公不用担忧,东阳是孙神医最得意的弟子,朝中还有天下最好的医官。”
魏征低声道:“老臣恐怕时日不多。”
李承乾上前道:“您万不要这么说。”
李世民眼眶通红,别过脸看向窗外。
轻拍着太子的手背,魏征低声道:“陛下东征之前,太子来见老臣,现在太子可还记得当初的话语?”
“嗯,孤一直记得。”
“治理天下就应该是脚踏实地的,老臣听陛下说了,这是太子在泰山上回答陛下的,还望太子殿下以后保持这份心,治理社稷需要数十年乃至几代人的心血,切莫骄纵。”
“孤铭记。”
郑公放松着身体,用力呼吸着,道:“治理社稷谈何容易,当年先秦治理关中又废了几代人的心血,有汉之后治理社稷又有几次起伏,这世道难得太平了,后人的事臣看不到了。”
“等臣老去了,还望太子殿下每到新年便给老臣烧一封书信,告知如今的社稷如何,臣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世民站起身面朝着窗外,时不时抬手用袖子擦拭着。
郑公又道:“陛下,辽东已收复,但治理社稷不能有妇人之仁,陛下对老臣等人宽容,待宗室诸王也是宽待有加,对各地士族也是加以安抚,可臣深知治理社稷光靠这些是不够的。”
“陛下是英雄豪杰,是天下诸国敬仰的天可汗,陛下一言既出天下豪杰相随,可陛下可曾想过,如今的大唐不同,天下安定了,对一些人一些事不用再宽容以待了。”
“殿下先行出去吧,老臣还有话与陛下说。”
李承乾点头道:“孤就在门外。”
走出郑公的房间,隐约可以听到父皇与郑公的话语,还有时不时地咳嗽声。
之后,话语声越来越低,也就不知郑公与父皇究竟说了什么。
直到天色入夜了,父皇这才从郑公的房间出来。
东阳又脚步匆匆走入房间,问诊了一番病情,“父皇,郑公睡下了,呼吸还算平稳,只要没有太大的情绪,如此安养也好。”
李世民颔首道:“回去吧。”
舅舅与房相,英公等众人在门前散去,李承乾与东阳跟在父皇身后一路回宫。
这两年朝中发生了太多事,军中多了几个骁勇的将领,朝中也多了一些新人。
夜色深了之后,李承乾这才回到东宫。
两年没有回到东宫了,崇文殿前的地面被刚擦洗过一遍,还有拔过野草的痕迹。
“回来了?”
听到爷爷的话语,李承乾爷爷在饭桌边坐下,道:“父皇与孙儿回来了。”
李渊手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菜肴道:“知道你今晚来得晚,朕让他们别撤走这些菜,用饭吧。”
李承乾接过小福端来的黍米饭与爷爷一起吃着。
夜色中,桌上的油灯在夜风下忽闪忽灭,李渊低声道:“郑公让你登基了?”
“郑公没有明说,只是他老人家与父皇说了许多,孙儿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李渊笑道:“现在还有你舅爷,还有柴绍,李卫公他们都在盼着你这位储君登基。”
“嗯,孙儿明白。”
李渊放下了碗筷,让一旁的内侍扶着伸了一个懒腰,便回到殿内休息了。
宁儿提着灯笼走到崇文馆殿,看着太子殿下独自吃着饭食,便默不作声地倒上一碗茶水。
李承乾将桌上的饭菜吃完,饮下碗中的茶水,这才起身回了东宫。
宁儿与苏婉都注意到了太子殿下脸上的疲惫之色,就算是从泰山回来之后,太子殿下都从未有过这般的疲惫。
好似从东征开始再到登上泰山,重新回到长安,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今晚就连原本回到东宫的小於菟与女儿也没有这么兴奋,孩子们注意到父亲的精神不太好,没有言语。
洗漱完之后,李承乾就早早睡下了。
翌日,皇帝下旨休朝,而这天李承乾难得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领着儿子与女儿在东宫门前松了松筋骨,便开始了晨跑。
“爹,孩儿何时可以去寻李卫公?”
“李卫公还未答应收你当弟子。”
“那…”小於菟欲言又止,在阳光下他的小脸通红,又道:“那李卫公要如何收孩儿为徒。”
“你写一封书信,若卫公看了之后觉得能够收你为徒,你就可以去拜访他。”
“好。”小於菟快步跑回了东宫去写信。
半个时辰后…
小於菟盘腿坐在桌边,毛笔就搁在砚台上,他看着眼前的这张纸,胖脸上的神色如临大敌,纸张上如今一个字未写。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给李卫公写信,又使劲挠了挠头,道:“妹!”
正悠闲转着魔方的小鹊儿抬头道:“兄,有何事?”
“信是怎么写的?”
小鹊儿坐在桌边,朗声道:“应该先称呼对方,再自称而后写上要与去信之人说的话。”
小於菟先写上一个李字。
憋了半个时辰,这位皇孙终于在纸张上写下了第一个字,也仅仅只有这一个字。
他使劲挠头道:“李卫公的卫怎么写?”
“这…”
小鹊儿惊异地看着兄长,再看向堪堪只是写了一个字的信纸,道:“要是娘知道兄不会写,多半又要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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