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的耽误,皆在于此,尔等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等待着圣人做处决吧!”
李瑄向范昌海和许智撂下一句话。然后又对赫连成英说道:“赫连酋长,虽事出有因,但你截断国家命脉,造反堵城,本帅担保你族人没事,但是你必须前去长安,等待圣人的责罚,是死还是流放,就看你的运气了。”
丝路断半个月,损失无计,赫连成英需要承担此责任。
他利欲熏心,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瑄一定不会放过他。
至于范昌海和许智,送到长安,必死无疑。
他们的家人是否被牵连,看李隆基的心情。
李瑄摆手让赫连成英下去。
他相信赫连成英不会冒着牵连全族的风险,畏罪潜逃。
虽然没有将诸葛亮剑送出去,但范昌海是因为讨好李林甫,才不惜杀人夺诸葛亮剑,造成墨离吐谷浑部的反叛。
李隆基听后,肯定会对李林甫不满,让其承受无妄之灾。
面对李瑄的质问,范昌海坐在地上,说不出话。
“能看到李帅大公无私,为我墨离吐谷浑部申冤,即便身堕地狱,也能闭上眼睛!”
赫连成英无怨无悔,又对李瑄行一大礼。
“回去安排下一任酋长吧,七天后晋昌城报到。”
李瑄这样一张一弛,让赫连成英做好族中安排,也算是对墨离吐谷浑部的大恩情。
也只有李瑄,不会拿他们去刷战功。
但李瑄一到,墨离吐谷浑望风而降,不费一兵一卒拿下。
虽比不上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但也属于是“脱帽退万敌”了。
李瑄令刘之儒将范昌海和许智拿下,家产充公,待赫连成英回来,一并押送至长安。
他们的家人,就先囚于城中,李瑄没有为难,等李隆基的旨意。
那些参与杀死吐谷浑郡兵,全部贬为劳役,送到湟水,作为军中的杂役随战。
“锵!”
“好剑!漂亮!”
李瑄得到诸葛亮剑后,将其抽出。
剑长三尺六寸,锋芒森森。
当然,这是汉尺。
剑柄处有“章武剑”的名字,剑柄的另一面有“诸葛孔明”四个字,都是小篆铭刻。
据说这是诸葛亮亲自书写,让匠人而铭。
他看不出真伪,但想来这个时代没那么多赝品。
由于此剑没有上过战场,加上技艺精湛,所以现在还保持着锋利。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唉!我有资格佩戴这把剑吗?”
李瑄想到自己的谋反计划,不禁抚摸剑身。
他在庭院中,用诸葛亮剑舞动。
他的剑技来源于廖峥嵘,简易又有杀气。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剑光在李瑄周围纵横,来去如影。
“我非忠于大唐,而是忠于社稷,忠于百姓,我有资格佩戴章武剑!”
舞剑完毕,李瑄又面露坚定。
不过不是现在,他既然要用诸葛亮剑攻击李林甫,就必须先将诸葛亮剑送到长安,让李隆基观看一番。
看看李隆基会赏赐给哪個大臣!
以后李瑄再去取。
接下来几日,李瑄一直待在晋昌城中。
他让晋昌长史主管日常政务,待新任晋昌太守到来。
豪强们待在门内,瑟瑟发抖。
但李瑄暂时没心情理会他们。
李瑄趁此时机写下奏折,字字不提李林甫,字字不离李林甫。仿佛是因为李林甫,才使得灾祸发生。
暗示地方官吏为了晋升,经常会为李林甫送去宝物。
最后,李瑄也不忘请求李隆基网开一面,只治墨离吐谷浑酋长赫连成英的罪过,不牵连墨离吐谷浑人。
七天后,赫连成英到来报到,他还带来一个人来拜见李瑄。
是赫连成英的族弟赫连隽,他被赫连诸部推举为新的墨离吐谷浑首领。
赫连隽来拜见李瑄,只要他们能度过一劫,以后唯李瑄马首是瞻。
李瑄让他引以为戒,不要犯下这样的错误,使族人万劫不复。
赫连隽听命,并保证下次派遣两千骑随李瑄对战吐蕃。
李瑄当着赫连隽的面,将一句话补充在奏折之中:“墨离吐谷浑尽族两千骑与蕃贼战!”
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实则是对赫连成英的求情。
有这句话点缀,李隆基不可能去处死赫连成英。
李隆基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以李瑄对李隆基的了解,如赫连成英的情况,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禁足在长安,二是流放到岭南、黔中等地。
赫连隽更加感激李瑄!
因为李瑄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圣人产生巨大影响。
李瑄身为押蕃使,处理胡人部族事务的时候,刚中带柔,禀公求是,有罪必罚,有功必赏,不苛责于人,不强加于人。
这次墨离吐谷浑造反事件,传到河西诸胡部后,皆使胡部心服口服,他们没有不称赞的,皆想为李瑄效命!
因为他们知道,在李瑄手下付出,能得到回报。
在李瑄手下,不会蒙受不白之冤。
在信服李瑄的同时,他们约束族人的行迹,如有族人犯错,先执族法,再押送官府。
李瑄在河西的威望,再次达到一个高度!
河西走廊通道恢复,又恢复往日繁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范昌海、许智、赫连成英和诸葛亮剑一起被押送出晋昌城后,李瑄在刘之儒的送行下,带着颜真卿等属吏,向西而行。
敦煌郡,改州为郡前为沙洲。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黄沙漫天的地方。
敦煌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罗布泊荒原,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
就在这沙漠之间,一条甘泉水从祁连山发源而来。
它从山下的子亭镇,流经敦煌城,再到大井泽中。
正是此河,为敦煌注入无尽的活力,成为一片名动西域的沙漠绿洲。
李瑄沿着驿站官道,一路驰往敦煌城。
敦煌郡太守盛玉亮,玉门军使安元贞远赴城西的盐池迎接。
“拜见李帅!”
“拜见都督!”
两波人行不同的礼仪。
“免礼!”
李瑄让他们不必多礼。
而后,在他们的引路下,向敦煌城而去。
“安将军,玉门军远在酒泉郡,新迁敦煌,将士们水土是否契合?”
一路上,他询问安元贞一些玉门军的事宜。
“回李帅,敦煌与酒泉,在汉代是相邻的两郡,风俗人情近似,士兵们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敦煌扼守玉门、阳关,将士们都深感责任众大。”
安元贞向李瑄回答道。
“新招募的士卒是否到位?”
李瑄又问道。
“已经在训练了,将士们很刻苦,眼中有志向,随时等待李帅的征召,为国立功!”
安元贞恭敬回答。
玉门军管兵五千二百人,现在经过李瑄的补充,马多达两千三百匹。
算是中等军队中较为强大的。
“那就好!来日方长,我辈的功劳还很多呢!”
李瑄点头,问旁边走马并行的盛玉亮:“盛太守看起来年轻有为!”
“将近不惑之年,哪能和您相比。”
盛玉亮笑了一声。
跟别人比起来,他属于年轻有为,但和李瑄一比,他还差盛许多。
李瑄不再说话,专心赶路。
这让准备思考怎么接话的盛玉亮,语气一噎。
他感觉李瑄城府很深,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下午日落,他们来到古城敦煌。
一个在沙漠绿洲兴起的城池。
城池大概两丈五尺左右,夯层厚大,黄沙中的城池,格外雄伟。
还有从甘泉水引来的护城河,更显得敦煌城坚固。
就在他们距离城东门五十步的时候,前方开道的羽林卫,被一名老人拦住。
“官爷,敢问你们找到我孙女了吗?”
这名老人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他拄着拐杖拦在神策卫的高头大马前。
神策卫见老人弱不禁风,也没有亮出兵器,领头的廖峥嵘道:“我等未见,老丈,不要拦我们路…”
老人对廖峥嵘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伸着脖子往前探。
这迫使后方的神策卫不得不勒马。
“死老汉,还不赶紧滚…”
敦煌太守府的随从发现这种情况后,立即策马而来,嘴里骂骂咧咧。
这些随从下马,很粗暴地将老人提溜起来,往一旁抓。
老人的拐杖都脱手掉落。
廖峥嵘看不下去了,顿时呵斥道:“放手!你们要干什么!”
“将军,这老头拦路,怕碍了都督的眼。”
侍从赶紧停手。
在李瑄亲卫面前,他们可嚣张不起来,低声下气地说道。
“带到一边便是,何必这么粗暴?”
廖峥嵘有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最看不惯这些。
这么大年纪,看起来还痴痴呆呆的,被人当物品一样提起来,连拐杖都没了。
若是以前,廖峥嵘非揍他们一顿不可。
这两名随从不敢说话的时候,已经惊动李瑄。
“廖十三,怎么回事?”
骑马至前方后,李瑄问廖峥嵘。
廖峥嵘将这个小事告诉李瑄。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还不将拐杖捡起来?”
李瑄不高兴地向那两名随从言道。
两名随从吓得手抖脚颤,慌忙将地上歪歪扭扭的拐杖捡起来,交给老人。
但老人未接手,他透过神策卫的人群,看向数百匹马的后方,似乎在找什么,并且嘴里念叨着:“我孙女找回来了吗?”
“快点将他带…请走,别耽误都督进城。”
盛玉亮吩咐随从。
“慢!”
李瑄抬手。
随从迫于李瑄的威严不敢动,只是看向盛玉亮。
盛玉亮哪敢说话啊!
“老丈,你在找什么?”
李瑄下马,来到老人旁边问道。
“我孙女从东门出城后,半年多未归来了。”
老人看一圈后,十分失望。
他以为这些官兵会把她孙女救回了呢!
“会回来的!”
李瑄拉着老人皮包骨头的手,向他安慰。
他看出这老人并不傻,只是陷入某种情绪中,希望与失望不断交织。
“敦煌城中有女娃几年杳无音信,最近都在传贼商…”
老人面有忧愁之色,说一半就停下。
“如果是半年前,贼商不会逃出大唐!”
李瑄安抚老人道:“回家吧!”
老人只是缓缓离开道路,走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在他眼中,李瑄也好,盛玉亮也罢,都是无能的官兵,他只想等待相依为命的孙女归来。
李瑄入城时,罗兴在他面前放了一贯钱。
等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兴已经进入城中。
对平民百姓来说,一贯钱属于一笔不菲的收入。
“老丈,伱有福了,这是大将军赏赐您的!”
老人追到城门前时,守城士兵向老人说了一句。
暗羨这老丈能和大将军说一句话,也不枉一生。
“大将军是谁?”
老者呐呐地问。
“大将军无所不能!”
守城士兵是玉门军士兵,他见老人无知,说大将军的事迹老人该不懂。所以就用无所不能代替。
这也是河陇士卒对李瑄的印象!
无所不能!
老人想到刚才与他谈话的英武年轻人,眼中又有些许光彩。
敦煌太守府,正堂。
“我本以为敦煌会如画卷一样壮丽,像壁画上的飞天灵动活力。一路不断失望,连城池都充满暮气。”
李瑄入堂后,第一句话如是说道。
“敦煌美丽,还有莫高窟,都督还未见识过。鸣沙山下,那沙子有五中颜色,还有山下的沙井,碧波如玉,像是仙泉倒影!”
盛玉亮笑着向李瑄介绍道。
“那地方我能过去吗?”
李瑄淡淡地说一句。
“都督,敦煌有独特的乐器,独特的舞蹈。已经安排好宴会,为您接风洗尘!”
盛玉亮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含糊一声,转移话题。
“无福消受!”
李瑄未接受盛玉亮的宴请,反而问安元贞:“安将军,我的玉门关、阳关,守得如何?”
安元贞是安思顺的弟弟,安波注的儿子。
虽是粟特人,但土生土长在大唐的粟特人,和昭武九姓的粟特人有所不同。
也只有安禄山这种“杂胡”,才会不断地笼络自认为同族的粟特人,成为他麾下的将领。
“节度使府衙通缉的商队,绝对没有从阳关、玉门关通过。”
安元贞拍着胸脯保证。
他的兄长刚被李瑄推荐为河西节度副大使,即便为了兄长,他也要坚守这岗位,不会让那些贼商回去。
“那就奇怪了,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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