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砖木门窗的房子不隔音，三个老人坐在屋里，就听小两口那屋，左一句‘我想你了’，右一句‘特别地想’。
三个老人面面相觑，又都尴尬地扭开脸。
小两口腻乎了一阵，朱小环想起回来的目的，一拍张俭：“那个日本女人呢？”
张俭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地道：“小环，我是真下不去手，我……”
“谁说那个了，我问你那个日本女人呢？在哪呢？送走啦？”
张俭小声道：“还搁厢房那屋呢……”
“我去看看！”朱小环跳下地，就往出跑。
“诶！小环！”张俭忙抓起棉袄棉裤往身上套，“你去看她干什么？”怕不是想亲手把人给打死吧？
朱小环噔噔噔跑进厢房，看到个人影躺在炕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从灶里取火点上油灯，举着灯，她慢慢地走到炕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
人被张母收拾得干净，脸上虽有伤且极瘦，但也看得出来，年纪很轻，样貌清秀。
“真年轻啊，长得也不错。”朱小环面露微笑，眼里都是满意。
“小环……”张俭追过来。
“嗯？”朱小环转过头来。
看到朱小环脸上的笑，张俭愣了一下：“小环，你笑啥呢？”不是该生气吗？
“我笑了吗？”朱小环摸了一下脸，“我笑的，不好看吗？”
张俭上前拉住朱小环：“好看，你啥时候都好看。”
朱小环回握住张俭的手：“走，去爹娘屋。”
日上三竿，朱保财和张父各驾着一辆车返回张家。
朱小环听到了动静，立刻跑出院子，待到车停下，她忙上前小心地搀扶着朱宝琴下车。
“姑，你慢点儿，地滑。”
朱宝琴握住朱小环的手下车：“直接去那屋，人快醒了。”
“诶，好。”
进了张家院子，朱宝琴打量了一眼站在院门内候着的张俭。
大眼圆脸，面上带笑，一米八的大个子，身材壮实，是个看起来憨乎乎的人。
看到朱宝琴看过来，张俭立刻点头哈腰：“二姑好。”
不待朱宝琴说话，朱小环就伸脚轻踢了张俭小腿一下：“那么没眼力见呢，赶紧出去帮着搬东西去。”
“诶，诶。”张俭横着身子往外走，“二姑我去搬东西了。”
“她姑来了，快进屋。”张母迎了过来。
“嫂子，叨扰了。”朱宝琴也快走两步，迎上张母。
“不叨扰，不叨扰，外面冷，咱们进屋。”
“娘，我姑说那姑娘快醒了，她这就过去。”朱小环急道。
张母一愣，这姑娘从来了就一直昏迷着，怎么就要醒了？这位真还能掐会算不成？
“那就去厢房，去厢房也行。”
朱宝琴进了厢房，看了眼炕上的人：“小环，端碗粥过来。”
“诶！”朱小环立刻将温在厢房灶上的小米粥端过来，放在炕桌上。
朱宝琴坐在炕沿上，拨弄着手持：“行了，嫂子，小环，你们都出去吧。”
张母看向朱小环，朱小环现在对朱宝琴是唯命是从，转身就拉着张母出了厢房，到院子里跟着一起卸车，归置东西。
当手持拨到第十圈，炕桌上的粥碗不烫手时，炕上的人醒了。
竹内多鹤睁开眼睛，纸糊的窗户透进来的亮光，灰突突的土墙……
“￥。”
突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竹内多鹤顾不上去看，直接翻滚远离，压抑地发出扯动伤处的呻吟声。
朱宝琴笑着端起桌上的粥碗，用汤勺轻轻搅动：“别害怕，过来喝点儿小米粥。”
竹内多鹤抱着膝盖蜷缩在炕角，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别怕，好人。”朱宝琴放下粥碗，指着自己，“我是好人，你别怕，过来喝点儿粥，吃饭。”
朱宝琴舀起一勺粥，喝了一口：“吃饭，吃，吃饭。”说着，又舀起一勺，递到竹内多鹤面前。
许久粒米未进的竹内多鹤，此刻对食物的嗅觉异常发达，浓郁的米香让她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竹内多鹤双眼盯着面前的女人，她听不太懂这个女人说的话，她只能从观察对方的眼神和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恶意。
朱宝琴保持着微笑，将勺子递到竹内多鹤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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