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玄幻魔法 > 华夏真相集 > 第七十五集 庞涓下山
    驺忌为齐相,尽心图治,常访问邑守中孰为贤肖。

    左右无不极口称阿大夫之贤,而贬即墨大夫不肖。驺忌乃暗地派人出都,往察东阿及即墨二邑治理情状,从实回报威王,并请威王降旨,召阿邑、即墨二守入朝。

    二邑大夫皆至临淄宫朝见,威王大集群臣,先对即墨大夫道:自子为官即墨,毁言日至。然而孤使人往视即墨,田野开辟,人民富饶,官无留事,东方以宁。由子专意治邑,不肯媚吾左右,故蒙毁耳,子诚贤令。

    又对阿邑大夫道:自子守阿,誉言日至。然吾使人视阿,田野荒芜,人民冻馁。昔赵兵近境,子不往救,但以厚币精金贿吾左右,以求美誉。守之不肖,无过于汝。

    命加封即墨大夫万家之邑,而将阿邑大夫立即处死。阿大夫顿首谢罪,声称愿意改过。齐威王不听,呼力士捆缚阿邑大夫,立即投于沸鼎之中。复召左右平昔常誉阿大夫或诋毁即墨大夫者,择平日尤其亲信者十余人,次第投入鼎中烹之。

    众人见此,无不股栗。

    于是命国相选拔贤才,改易郡守。

    驺忌由是举贤任能,使檀子篡守南城以拒楚,田肹守高唐以拒赵,黔夫守徐州以拒燕。又以种首为司寇,田忌为司马,各依其职。于是国内大治,诸侯畏服。

    威王见驺忌荐人得当,遂以下邳封之,号曰成侯。

    驺忌谢恩,复进奏道:昔齐桓、晋文,五霸中为最盛,所以然者,以尊周为名也。今周室虽衰,九鼎犹在,大王宜如周朝觐,因假王宠以临诸侯,则桓、文之业,何足道哉!

    齐威王:寡人已僭号为王,今以王朝王,可乎?

    驺忌:主公称王,所以雄长乎诸侯,非所以压天子也;若朝王之际,暂称齐侯可也。天子必喜大王之谦德,而宠命有加矣!

    齐威王大悦,即往成周朝见天子。

    当时周烈王在位,因王室微弱,诸侯久不来朝,今见齐侯朝觐,王室上下皆鼓舞相庆;烈王褒奖甚厚,齐威王自周返齐,一路颂声载道,皆称其贤。

    驺忌相齐数载,由是诸侯礼敬,国内谀词如潮。除治国有方之外,驺忌另有一长,乃身高八尺有余,兼且形貌昳丽,国人常以此赞之。由是朝服衣冠,窥镜半日,顾问其妻。

    驺忌:我闻城北徐公,乃齐国之美男子也。则我与徐公相比,孰美?

    驺妻:夫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

    驺忌不自信,复问其妾:吾孰与徐公美?

    妾答:徐公较主君,差之远矣。

    更衣见客,坐谈未久,又问:卿将实言告我,吾与徐公孰美?

    客人故作细察半晌,徐徐答道: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驺忌闻言甚喜,于是登车出门,前去上朝。

    行走不远,忽对面行来一车,车上高坐一青年男子,风度翩翩,望之如同天人。

    驺忌即刻自惭形秽,惊问道:此何人耶?

    左右答道:城北徐公。

    驺忌自忖不如徐公远甚,忽然大悟:我道妻妾宾客因何皆都说谎,原来如此!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于是远望徐公离去背影,问左右道:尔等实对我说,此人与我相比,孰美?

    左右齐答:主公美甚!

    驺忌哈哈大笑,心情舒畅。遂入朝来见威王,当面问道:国中有美男子,家住北城,名曰徐公,大王曾闻之乎?

    齐威王道:只是闻名,未曾谋面。卿亦美男子也,问他何故?

    驺忌便将今晨诸事说之,然后叹道:臣来时路遇徐公,诚知不如徐公之美远甚。然臣之妻私臣,妾畏臣,客欲有求于臣,皆说臣美于徐公。今齐国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齐威王赞道:卿言甚善。

    乃当即下达诏令,悬于城门道: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诏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百官虽欲言,无可进者。齐威王遂以驺忌为相,淳于髡为卿,个人励精图治,复又称霸于诸侯。

    画外音:齐威王复能称霸于战国初期,去除个人原因之外,临淄城中最高学府稷下学宫,于其中发挥作用甚巨。齐桓公田午之时,继承齐国尊贤纳士传统,在齐都临淄稷门附近建起巍峨学宫,设大夫之号,以招揽天下贤士。至齐威王之际,更聚天下贤士于稷下学宫,予以尊宠待遇,若邹衍、田骈、淳于髡之属甚众,号曰列大夫,皆当世所称贤才。

    对于稷下学宫之士,齐威王命开第康庄之衢、修高门大屋,以为物质待遇,授上大夫之号,以为政治享受,深受齐王恩宠。又勉其着书立说,展开学术争鸣,鼓励参政议政。

    因稷下学宫乃当世唯一官办学府,又待遇极高,故吸引诸子百家门人弟子皆至。

    当时齐国稷下,儒、名、法、墨、阴阳、道、小说、纵横、兵家、农家等各家学派林立,学者聚集一堂。除参政议政之外,且围绕天人之际、古今之变、礼法沿革、王霸之道、义利孰归等话题展开辩论,相互吸收发展,使稷下学术氛围亦达到鼎盛。

    世称所谓“百家争鸣”,其争鸣舞台,主要便指齐之稷下学宫。当此战国时期,三晋纷乱,荆楚保守落后,西秦文化未盛,齐国几乎始终领导天下文化潮流。而自秦以后各种文化思潮,几乎都能从稷下学宫找到源头。华夏文明传承数千年中,稷下学宫学术氛围之浓厚,思想之自由,成果之丰硕,都是独一无二,或谓震古烁今。

    由此形成稷下学术精神:关注现实、明道救世;兼容并包、相互交融;彰显个性、实现价值;以人为本、重视民生;尊道贵德、礼法并重。

    稷下学术精神,对华夏文化精神发展形成,产生深远而广泛影响,不仅促进中华文化之兴盛繁荣,且推动中华民族精神形成。

    画外音:齐威王在驺忌辅佐之下,再次称霸。当时天下诸侯,齐、楚、魏、赵、韩、燕、秦七国地广兵强,是谓七雄。越国虽则称王,日益衰弱,国势每况愈下;另有宋、鲁、卫、郑,以及淮河一带诸国,朝不保夕,便不足道。

    齐威王朝周归来称霸,楚、魏、韩、赵、燕五国皆都宾服,推为盟主。惟秦国远在西戎,又被中原诸国摈弃,故此唯独不与齐国通好。

    秦孝公以不得列于中国为耻,故命商鞅主持变法,又东迁咸阳为都,图霸中原。

    咸阳宫殿已就,商鞅下令迁都,请孝公为首,众卿随之。

    太傅与太师不愿相从,便唆使太子驷横加抵制,且每于大庭广众之间指责变法之非。商鞅再三劝解,太子只是不从。

    商鞅发怒,遂进言秦孝公:法之不行,是因自上犯之,民故弗从也。太子触法,然为君嗣,不可加刑;若就此赦之,则又非法。所谓教不严,师之惰,罚其师傅可也。

    孝公准奏,遂坐罪太子师傅,将太傅公子虔劓鼻,太师公孙贾鲸面。

    百姓闻而大惧:太子违令,且不免刑其师傅,况他人乎?

    于是令行禁止,十数日内,雍州大姓随孝公徙居咸阳者,凡数千家。

    迁都之后,商鞅常亲至渭水阅囚,一日诛杀七百余人,渭水为之尽赤。于是秦国道不拾遗,国无盗贼,仓禀充足,勇于公战,不敢私斗。

    秦国富强,于是兴师伐楚,夺取商於之地,又攻占武关之外,拓地六百余里。

    周显王遣使,册命秦奉孝公为方伯,诸侯毕贺。

    梁惠王闻说公孙鞅见用于秦,周天子又封秦为伯,不由叹道:悔不听公叔痤之言,为自己树此强敌,使秦国不能复制也!今我国中,卜子夏、田子方、魏成、李克、翟璜、乐羊子、西门豹等一众英才,先后病卒,人才不济,如其奈何?

    近臣:天下英才,推陈出新,岂无后进者?大王可悬赏厚币,以招徕四方豪杰。

    梁惠王称善,便命悬招贤榜于市。

    镜头闪回,叙说孟子出世。

    孟轲,鲁国邹人,字子舆,乃是子思门下弟子。子思名孔汲,是至圣先师孔子嫡孙。

    拜师数年之后,孟轲尽得子思真传,怀有济世安民之志。于是拜别师父出山,先至齐国稷下学宫,交游于各国贤才,渐渐闻名于诸子,成为第一批稷下先生。

    孟子时已四十三岁,因以孔子嫡传自居,并欲依靠齐威王推行儒家仁政主张。但诸国当时皆不尊儒,故此孟子并未得到齐威王重视;又与淳于髡颇不相得,屡受其讥讽。

    孟子愤然,自我解嘲:我无官守,又无言责,则吾之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忽这一日,孟轲与稷下学宫诸生闲谈,闻说梁惠王正在悬榜招士,不由大喜。于是自齐至魏,欲求一展报负。

    梁惠王闻说是孔圣嫡孙高弟来此,想起先朝大儒子夏之能,不由大喜,乃遣使郊迎孟轲入都,礼为上宾,问以利国之道。

    孟轲率尔答道:臣游于圣门,但知有义,不知有利。

    梁惠王以其言论迂阔,亦不予以重用。孟子遂又去魏返齐,再至稷下学宫。

    孟子时与匡章交游,齐威王以为匡章不孝,孟子上书为匡章解释。齐威王采纳孟子之谏,任用匡章为将,使其带兵西征,一战而打败秦国。

    齐威王大喜,为奖励孟子荐才之功,特命增其年俸兼金一百,以示特殊优惠。

    孟子见威王只提高自己待遇,却不使入朝为官,便拒而不受。此时孟子在稷下学宫虽不显赫,但亦有较高地位,并滞留于此数年之久。

    其后孟子母丧,还家守丧三年。返齐之后,却见稷下学宫已无自己落脚之处。

    镜头转换,云梦鬼谷。

    鬼谷门创派祖师王诩,居于朝歌城外云梦山深谷之中。因见其山深树密,幽不可测,便命其地曰鬼谷。又自号鬼谷子,一边修道养生,一面招生聚徒。

    至齐威王时,王诩已有八十岁高龄。但因通天彻地,白发转黑,人皆不知其真实年岁。当时聚徒众三百,足不出谷,只以胸中所学,分别传授四类学问。

    鬼谷子:我鬼谷门之学,包罗万象,通天彻地。择其应用于人世者四科,今授尔等。

    众徒:师尊,未知哪四科类?

    鬼谷子: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我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

    众徒:愿闻其二。

    鬼谷子: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

    众徒:愿闻其三。

    鬼谷子:三曰游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

    众徒:愿闻其四。

    鬼谷子:四曰出世学。修真养性,服食导引,却病延年,冲举可俟。

    众徒:弟子愿学其一,敬聆恩师教诲!

    鬼谷子大喜,于是课馆授徒,只于深山幽谷之中,不往闹市通衢,更不求闻达于朝野。故此诸侯多不知道鬼谷门存在,更不如儒、墨、医、农,以及阴阳诸家知名。

    王诩仙师居住鬼谷,不与世人交结,也不计其年数,弟子就学者不知多少,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光阴荏苒,时间既久,渐渐有人慕学其术,络绎前来谷中求学。鬼谷先师择徒极严,又详审求学者个人资性,近着那一家学问,有着哪一方天赋,便以相近之术授之。

    鬼谷派众徒之中,有四个出众弟子,是谓齐人孙宾、魏人庞涓、张仪,洛阳人苏秦。孙宾与涓结为兄弟,同学兵法;秦与仪结为兄弟,同学纵横游说,各为一家之学。

    庞涓与孙宾自入谷以来,不知山中岁月。只见洞外桃花三次,结实三回,由此便知,不知不觉之间,三个春秋已过。

    这一日,秋高气爽,王禅老祖开坛讲道,果然义理奥妙,道法精深,直说得天花乱坠,顽石点头。一时讲罢,众徒赞叹欢喜散去。

    老祖将庞涓及孙宾留下,说道:你二人来我鬼谷之中,可知已有多少年岁?

    庞涓先答:弟子不记世间岁月,但见洞外花开三次,果熟三番,算来今已三载。

    孙宾却道:山花开遍不视,果实入腹不觉,弟子实不知已有几度春秋。

    老祖笑道:则你二人各自所长,由此见矣。庞涓心有杂务,关切世事;孙宾专心至致,却不察身侧之危。为师所能教你二人者,皆为兵法大略,尽止于此;至若用兵机变,斗引埋伏,尚须时日,须往他处去学。

    二人齐声问道:祖师不教,却发付我兄弟往哪里去学?

    王诩老祖:自此往北千里之遥,冀州曲阳地界,有一座黄山;彼处有一个王敖祖师,亦是我鬼谷门仙师,专修兵家之学。你二人既学兵法,我教不得矣,你等往黄山去罢。

    二人闻罢怀忧,各自盘算半晌。

    庞涓问道:恩师,似我如今之能,可辅佐诸侯,建功立业于世否?

    王诩老祖:倒也可每战必胜,博一个紫袍金带,求一生富贵。

    庞涓喜之不尽,心痒难搔。

    孙宾却问:既是如此,祖师却要我二人复去黄山,则必有缘故?

    王诩老祖:你在此处所学,用以济世,固能天下无敌,功名易取;但若要扬名百代,为万世兵家之祖,却尚不能够。譬如尔之先祖孙武,并田穰苴,伍子胥,卫吴起,其道不传,身死之后,则恐其学断绝矣。

    孙宾听罢,亦自喜之不尽,心痒难搔。

    老祖察看二弟子面色,早已猜着其各人心思,于是说道:你二人各往洞后,寻一枝山花摘来,为师与你二人测算前程。

    二人奉命,乃往后山去寻。

    此时正是六月炎热天气,百花早已开过,二人同行,见草木茂盛,并无山花。师兄弟左盘右转,庞涓眼尖,早见林间石下有一茎草花在风中摇曳。

    庞涓叫道:我先有了!

    上前连根拔起,仔细看时,见那野花质弱身微,不好看相。

    庞涓:如此卑琐,难成大器。

    随手弃掷于地,又往别处寻觅一回。然而可煞作怪,寻遍整座山上,竟是一株山花也无。庞涓只得往寻旧路,将先前所弃草花复又拣起,藏于袖中,往林间寻到孙宾。

    庞涓:贤弟,你可寻到?

    孙宾:此时非是开花时节,遍寻山中,一棵也无。

    庞涓:则此满山之上,只有一株野花,被我先得,看来你还不该下山。

    孙宾:师兄说得是。但既然祖师有命,不可空手而归。

    于是就石缝中拔出一株劲草,拿在手中。

    庞涓:师父命我等寻花,贤弟要此野草何用?

    孙宾:我看此草甚为健壮,又颜色与他草有异。也算冒充一回,不致空手而回便了。

    庞涓将自孙宾手中接过那株野草,相了一相,忽然哈哈大笑,屈起右指,弹了一下。未料使的力大,竟将那野草根部以上三分之处弹折,只未全断而已。

    孙宾:师兄此是何意?

    庞涓:就你这种无名野草,还要冒充山花?没得让人笑脱大牙。

    孙宾一把抢过:有道是疾风知劲草。花亦草本,有何不可?休得玩笑,使祖师久等。

    嘴里说着,将那断草纳入袖中,转往前山,来至洞中,向祖师复命。

    祖师高坐莲花台上,便即问道:只采一朵山花而已,怎去这许久?

    庞涓嘴快,抢先答道:我等寻了半日,山中并无野花。

    鬼谷仙师:既无山花,你二人袖中何物?

    庞涓吐舌嘻笑,只得取出山花呈上。然当山花出袖,不由大吃一惊,叫一声苦。见其花既已离土,又被自己掷于地上,暴晒半日,此时早已半萎。当下便觉不吉,但更无他法,只得双手擎住,呈给师祖观看。鬼谷先生接过那花,相看一会儿,便问庞涓。

    鬼谷仙师:汝知此花之名乎?

    庞涓摇头:弟子未知,请祖师赐教。

    鬼谷仙师:此花唤作马兜铃,因其果实成熟之时,如同挂于马颈之下响铃,因此得名。故你此番下山,必然马到成功,名扬天下。

    庞涓:未知弟子下山之后,该往何方?成就多大功业?

    鬼谷仙师:此花不开则已,一开便是十二朵,便为你荣盛之年数。又因采于鬼谷,见日而萎;则鬼傍委,汝当往魏国以讨功名。

    老祖言罢,二徒皆都暗暗称奇。庞涓闻说前往魏国,可以天下扬名,不由大喜。

    庞涓捺住兴奋之情,恭敬问道:弟子受教三年,此番下山,师父另有何嘱?

    鬼谷仙师:你即唤我师父,师徒之间便无戏言。适才我问你因何去这许久,你张口便答山中无花,此是戏言相欺。汝今日见欺师尊,他日必以欺人之事,还被人欺,不可不戒。

    庞涓脸上一红,心中不以为然:不过随口玩笑,多大事体,也要絮叨半日!

    鬼谷仙师:为师送你八字:遇羊而荣,遇马而瘁。汝当记取,不可以为儿戏。

    庞涓再拜称谢:祖师教诲,弟子敢不遵从!

    孙宾自袖中拿出那茎被折断野草,递与祖师,心中忐忑。祖师相了一相,脸现悲悯。

    鬼谷仙师:汝知此草名乎?

    孙宾:弟子不知,尚请师尊赐教。

    祖师:此草名唤车前子,亦能开花,只未当时令。其为草药,具祛痰、镇咳、平喘之能,于民多有用处,功效非凡。夏、秋二季种子成熟,采收果穗晒干,便可种植天下。

    孙宾:只要与民有益,那便就好。未知弟子当往何方求生?

    祖师:其草丛生,尖部并齐而长,则汝当仕于齐,必成大功。然则可惜!此草齐胫而折,莫非我徒,当有肜膑之厄乎?

    庞涓接口道:祖师,此草本是好的,是被弟子一指弹折。却与肜胫膑膝,有何相干?

    祖师看了庞涓一眼,便即瞑目不言。

    于是二人拜别祖师,并肩下山。向北行犹未远,走至歧路,庞涓忽然止步。

    庞涓:贤弟,我等果真要到冀州,去投王敖祖师?

    孙宾:祖师之命,如何违得?

    庞涓:然依祖师所云,我等此时所学,已可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矣!人生苦短,又何必将大好时光,皆耗没于山野荒林?

    孙宾:依师兄之见,便欲如何?

    庞涓:我闻魏惠王在大梁招贤纳士,欲图霸中原,西拒强秦。不如趁此机会,你我兄弟皆投魏王,以图大业。

    孙宾:凡心一动,神仙难止。既是如此,师兄自此往南,弟却往北,就此别过。

    庞涓:如此说来,弟非去黄山不可?

    孙宾:师命难违,非去不可。

    庞涓:既是如此,你我兄弟就此分别。兄此行倘有进身之阶,必荐贤弟同立功业。

    孙宾:师兄此言,是临别套话,还是发自肺腑?

    那庞涓果然便是临别客套之语,见被师弟说破,遂大为窘迫,便指天立誓。

    庞涓:为兄若有谬言,来日当死于万箭之下!

    孙宾急捂其嘴,说道:小弟失言,死罪死罪。多谢师兄厚情,又何须立此重誓?

    两下执手不舍,又闲话多时,眼见日上三竿,互道珍重,洒泪而别。

    孙宾别过师兄,计算路程,距冀州黄山,足有千里之遥。于是不敢多耽,当下撇开大路,只往荒僻小道,施展师门所传道家速行妙术,伏身跷足,一路往北,快如奔马。

    于路饥餐渴饮,夜宿晓发,不则五七日,便至冀州黄山(今河北曲阳县内黄公山)。孙宾依照师尊所述,寻到山口,取路入谷,行未其半,早见一个道人迎面走来。

    道者:早知孙师兄必于此数日光降,未克远迎,还请恕罪!

    孙宾见来者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于是打个揖首:师兄何人,何知小弟贱姓?

    道者:小弟乐池,中山人氏,祖父乃灵寿大夫乐羊子,父为中山大夫乐舒。因当初先父被中山君枉杀,弟随祖父居于灵寿,后被鬼谷先师携至黄山,就为兵家门之徒。

    孙宾:原来如此。小弟失敬!

    遂与乐池重新见礼,叙论年庚。乐池比孙宾年幼七岁,便称师弟,倍加亲热,一齐上山。一路拐弯抹角,缘谷而上,至一山洞,倒也与云梦山鬼谷洞差相仿佛,并无二致。

    乐池引孙宾入内,指着中间座中仙师:此便是鬼谷祖师,师兄可上前参见。

    孙宾领诺,倒地四拜:弟子孙宾,拜见祖师。

    祖师笑道:贤弟子远来劳苦,起来说话。

    声音虽然慈和,但如宏钟,山洞为之回响良久。

    孙宾拜罢起身,抬头看时,不由大吃一惊,暗道:奇哉,怪也!我数日前拜别师尊,日夜不休赶路,他怎地跑到我前头,先来到此地?

    彼时正当申初,天光自顶隙斜射入洞,照在高座之上,见那祖师含笑而坐,不是鬼谷先生王禅老祖,却是哪个?

    那老祖见孙宾惊呆之相,不由婉尔,终于忍之不住,忽跳下座来,哈哈大笑,又撕胡须又扮鬼脸。来到孙宾面前,绕其连转三个圈子,这才止住。

    王敖老祖:我观你这娃儿神情,定是异常奇怪,心中暗道:“此处怎地又有一个鬼谷子师尊?”是也不是?

    孙宾虽然不苟言笑,此时也忍不住抓耳挠腮,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师父,难道你会传说之中缩地之法,或有分身之术?

    话未落地,忽然大悟,竟指着对方鼻端,哈哈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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