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闪回。战国接近尾声,最后一个猛人出场。
此人名叫李牧,与白起、廉颇、王翦并肩齐名。
李牧,赵国嬴姓皇族,柏仁人氏,长期驻守代郡,防备匈奴。如此数年,虽无赫赫战功,但赵国人马物资,并无损失。
匈奴人却认为李牧胆小,不像一个将军。就连赵国守边官兵,也认为主将胆小怯战。
赵王遣使责备,李牧依然如故,亦不作解释。赵王发怒,由是将其召回,派别将领兵。
此后一年有余,匈奴每来侵犯,赵将就出兵交战。却又屡次失利,将士损亡很极多,边境之民亦无法耕田放牧。
幸好赵王并不糊涂,没用别人在耳边呼唤,就自己醒来了。赵王意识到自己是听信了别人谄言,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只好主动认错,再请李牧出任边关大将。
李牧闭门不出,坚持托病固辞。赵王一再派出使节,强命李牧出任边将。
李牧:大王定要用我,臣依然还似前番闭关不出,王若应允,臣才敢奉命。
赵王:全依卿之所为。只要匈奴打不进来,便是大功。
于是连连答应其请求,并亲奉王符,许以便宜行事之权。
李牧来到边境,一切按照旧章而为。
匈奴此后数年又都一无所获,但始终认为李牧胆怯。
边境官兵每天得到赏赐,但觉无可用武之地,皆都请战。
李牧见军心可用,知道可以出战了。就精选战车一千三百辆,战马一万三千匹,敢于冲锋陷阵勇士五万人,善射士兵十万人,加以训练,准备决战。
训练阵法已毕,遂命边民引大批牲畜到处放牧,满山遍野皆是牛羊。此后匈奴小股人马入侵,李牧就命将士佯败,故意遗弃数千边民。
单于得之大喜,就亲率大批人马入侵。
李牧以诱兵之计,哄骗匈奴单于亲率大军前来,便即布下奇兵,张网以待。
好大一个陷阱,是被李牧用多年的胆小怯懦作为伪装,精心布置而成。
匈奴单于与李牧对垒十年,从来不曾经过大战;匈奴众骑又都以为赵将胆怯,故此只管放心杀来,并不设备。
真正的恶狼将要捕获猎物之前,不会先露出尖利的牙齿。李牧先以老弱之军接战,稍触即退,将匈奴大军引入伏击圈内;然后精骑突起,张开左右两翼,包抄反击。
两军相交,赵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铁骑如雷,利箭似蟥,势不可当。
从午至夜,半日激战,大败匈奴,杀其人马十余万众。赵军大胜,兵威更壮。
李牧由是趁机进兵,千里奔袭,就势平灭襜褴,打败东胡,收降林胡。单于最终弃其部众,只率十数骑逃跑,远遁沙漠。此后十多年间,匈奴再也不敢接近赵国边境。
只此一战,换来边境十余年和平安定。李牧用兵,自与师兄白起不同。
李牧由此一战成名,六国皆惧。
赵孝成王由是将李牧调回朝中,委以相国重任,使其出使秦国,定立盟约。
秦国不敢与李牧为敌,由是与其修好,并归还赵国质子。
数年之后,赵孝成王逝世,悼襄王继位。
襄王听信朝中奸臣谗言,命乐乘代替廉颇大将军之职,总领全国军马。
廉颇乃是战国末期名将之中,最有个性的一个。当初对蔺相如有意见,就当面故意找茬;后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立刻负荆请罪。光风霁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如此性格,到老弥甚。
如今见赵王又派人来夺自己兵权,便即想起当年赵括夺走兵权,导致长平惨败,损失四十余万人马的往事。于是一怒之下,非但不交军权,反而领军攻击乐乘。
大家都是鬼谷门弟子,乐乘虽奉赵王之命,也不敢与这位老师兄当面对阵。于是佯作大败,逃回邯郸。廉颇自也知道公然抗命的结果,于是带领本部人马,投奔魏国而去。
当时田单、赵奢、蔺相如等一班名相大将,皆都早已去世,李牧便成为朝中重臣。
秦王嬴政四年,魏国信陵君病逝。赵悼襄王又中秦国离间之计,派李牧进攻燕国,攻下燕国武遂、方城,次年再派将军庞煖进攻燕国,杀死燕将剧辛。
赵、燕由此结下死仇,秦王自然是躲在树林之中,掩口吃吃偷笑。
秦王政十二年,赵悼襄王逝世,赵王迁即位。秦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机会。于是趁机伐赵,派大将桓齮为帅,率大军攻取赵国平阳、武城,并杀赵将扈辄于武遂。
十四年,桓齮率军东出上党,越过太行山口,自北路深入赵国后方。先攻占赤丽、宜安,然后直向邯郸进军。
赵王迁急从代郡雁门调回李牧,命为大将军,指挥全部赵军,反击秦师。
闪回结束。秦赵大战,再次拉开帷幕。
本次大战,是在李牧与桓齮之间展开。一个是以胆小怯懦声闻于业界,一个是以善战无敌扬名于天下。似乎未曾交锋,胜负已定。
李牧闻说国都邯郸危急,此番行动非但不慢,而是迅若狂风。乃率边防军主力南还,与邯郸所发赵军会合,在宜安附近与秦军对峙。
赵军主将扈辄已死,李牧自副将手中接过大将军印,即刻升帐聚将,与部将计议:
秦军远来,利于速战;我守国土,利于持久。桓齮新任大将,连续获胜,自是目中无人;兵卒骄横,士气亦正在高涨。我如仓促迎战,势难取胜。不如筑垒固守,避免决战,俟敌疲惫,伺机反攻,则必能一举而胜,雪我平阳战败前耻。
代郡随来诸将自然皆知主帅用兵之能,于是一齐声诺,就此严壁固垒,拒不出战。而邯郸部队诸将却是面面相觑,暗道:果然是小胆将军,名不虚传!
秦帅桓齮见赵军固垒不战,亦命擂鼓聚将,与众将说道:昔日廉颇以坚垒拒我大将王龁,今李牧亦用此计。我军远出,军粮未足,不利持久,必须速战!来日本帅亲率主力,佯攻肥下,诱使赵军往援;尔诸将则分别埋伏彼军去路两侧,俟其脱离营垒,将其一举歼灭。
众将:喏!我等遵命。
安排已毕,来日照计施行。
李牧早已洞悉敌情,不为所动,严禁出兵。
大将赵葱着急,建议出兵救援肥下,言辞激烈。
李牧笑道:桓齮亦是善用兵者。但此乃孙膑当年引诱庞涓之计,岂能瞒我?敌攻我救,是致于他人,乃为兵家所忌。秦军主力去肥,营中留守兵力必然薄弱;又我多日采取守势,拒不出战,秦军习以为常,疏于戒备。我不趁其虚而捣之,反随其调动我军耶?
赵葱听罢,豁然开朗,施礼拜服。
李牧遂连夜点将出兵,乘机一举袭占秦军大营,俘获全部留守秦军及其辎重。
战役将毕,李牧故意命将数百敌兵放出,使其逃至肥下报信;又判断桓齮必将回救,遂部署一部兵力正面阻敌,复将主力配置于两翼,以逸待劳。
桓齮正在攻打肥下,闻报老营有失,果然星夜来救,轻骑疾驰而至。赵军与撤回秦军接触相交,李牧立即指挥两翼实施钳攻。
经过激烈战斗,大破秦军,杀其过半。桓齮率引残军,逃回上党。
李牧因此战功,被赵王封为武安君。将星升起,光芒万丈。
光芒西移,照亮西域天空。
当此秦赵大战之前,佛教初入中国。印度孔雀王朝阿育王令西域沙门僧释利房等人,携带佛祖真身舍利,到达中国周原美阳城。
众僧露宿于野,夜幕之中,突见一个长者缓步而来,周身透亮,光照万方。
众僧视之,见来者竟是已逝世尊释迦牟尼,由是五体投地,向其顶礼膜拜。
众人拜罢,释迦牟尼忽然消逝,却见释利房面前凸起一座圣冢。
由是众人商定,将佛舍利埋入圣冢,然后再进咸阳,面见秦王。嬴政闻言不信,将其僧众以胡教妖人名义打入地牢。许久之后,众胡僧方得获释。
此是佛教东来最初记载。万里徒步旅游,在东土不得其门而入,铩羽而归。
桓齮兵败,因惧秦王降罪,由是不敢还国。
遂还复本名樊於期,引残部叛逃至燕国,来投燕王。燕王早闻樊於期乃当世名将,由是大喜,便拜其为上将军,留于本国重用。
数万大军在外惨败,又忽然人间蒸发,秦王自然不能不闻不问。经过月余侦缉调查,斥侯报至秦都咸阳:燕国收留我国败残兵马,并拜领军主将樊於期为其国上将!
秦王闻之大奇,乃问群臣道:此樊於期何人?怎地如此耳熟?
话犹未了,阶下一人排班而出,乃是廷尉李斯,上前奏道:大王不知,此樊於期便是我前朝旧将,今日引兵攻赵主帅,败于李牧手下之桓齮也。
秦王大惊:贤卿怎知是他?
李斯奏道:因大王命微臣主管举国文武百官秘档,臣故知之。且也是昨日才知。
秦王:贤卿请道其详。
李斯:其间大有隐情,不可使他人知者。
秦王心知必是秘情重事,乃命群臣及侍从皆都下殿侍候,只留李斯,命其详说。
镜头闪回,七年之前。
吕不韦为报五国攻秦之仇,派大将蒙骜同张唐督兵五万,东出伐赵。大军即出三日,因恐五万兵不足以灭赵,复命长安君成蟜为帅,同樊於期率兵五万,以为后继。
蒙骜率领大军取路上党,径直进攻庆都,将主力驻扎屯留,自率一万五千精骑驱,奔袭邯郸。赵国乃派庞煖为大将,扈辄为副,率兵十万,抗拒秦军。
两军遇于尧山,接战一仗,因秦军兵少,未能取胜。
蒙骜乃派张唐回到屯留,催取后队军兵。当时长安君成蟜只有十七岁,不谙军务,便召副将樊於期,商议进援之策。
樊於期平时憎恨吕不韦飞所跋扈,势压群臣,欲图谋反,便乘机向长安君进言。
樊於期:吕不韦当初在赵国之时,向先王进献已孕之妾,以此窃国。当今秦王,并非先王骨肉,惟殿下乃是先王嫡子。吕不韦此番派殿下伐赵,是欲借赵国之刀,以除殿下耳。
长安君:若此,如之奈何?
樊於期:今蒙骜兵困于赵,急未能归。殿下手握重兵,若传檄宣布淫人之罪,明昭宫闱之诈,则举国臣民,谁不愿奉殿下为嗣者?
成蟜接受樊於期建议,假对蒙骜来使说大军即日移营,将其骗回。使者去后,樊於期就起草檄文,爆料当年吕不韦授妊进妾,私生赵政等绝秘往事,四下传布。
檄文到处,秦人多知嬴异人为质邯郸旧事,皆信是实。虽然不敢起兵响应,也都采取观望态度。张唐闻知长安君造反,星夜奔往咸阳告变。
秦王政见到檄文大怒,遂派王翦为将,领兵十万,往讨长安君成蟜。
王翦乃是战神级名将,自是马到成功,一战攻克屯留。成蟜自杀,部下皆因连坐,被斩首处死,屯留百姓全部流放临洮。成蟜事败之后,樊於期逃回秦国,入于骊山藏匿。
未料巧遇骊山老母,为其易容改妆,人不能识。
期年之后,樊於期出山,还于咸阳,复又入伍参军,就此改名桓齮。因随王翦多次出兵征战,屡立战功,由是很快升为大将,复为秦王信用。
桓齮带兵伐赵,大败于赵将李牧,就此再无踪迹。消息传回国都咸阳,国相李斯大惊,连夜遍查秘档,就中查寻蛛丝马迹,断定桓齮便是当年叛将樊於期。
李斯一五一十,将此重大发现向秦王汇报,闪回结束。
秦王闻言大怒,切齿骂道:好个恶贼!前番假作檄文辱我,使天下疑我出身,更离间我兄弟之情;今番丧师辱国,又引败兵往投敌国,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下令,命将樊於期父母宗族,凡在秦国居住者全部诛杀。尤不解恨,又遣使前往燕国,勒令燕王送回叛将樊於期,否则必将发兵征之。
燕王喜见到秦王国书,礼待秦使命归,急召群臣计议对策。
太子师傅鞠武向称多智,出班奏道:区区一员降将,怎便以刀兵相见?此非为樊於期,必是秦国以此借口,欲图灭燕。便是大王听命于彼,将樊於期遣归,秦王亦必以为怯懦,仍会兴兵来伐。依臣之计,莫如便送樊於期到匈奴头曼单于处,使其联合匈奴攻秦。
燕王:匈奴单于,岂会听命于樊於乎?
鞠武:匈奴早欲南下攻秦,只因未知秦军虚实,不敢妄举。樊於期熟知秦国军事,匈奴必喜而从之。则我可重复联合关东六国,并与匈奴结盟,一同合纵,对抗秦国可也。
燕王闻计甚喜,正欲从之,太子丹忽然出班上前,驳其师傅之策。
太子丹:师傅此计,未等行之,秦军已入我燕境矣!不如便出府库重金,悬赏江湖武功高手,前往咸阳刺杀秦王,则万事皆休。
燕王却是个没有主意的,耳软心活,以为此计快捷,便令太子自去准备,吩咐散朝。
未料太子丹刺秦之计,却是因一桩陈年旧事,对秦王嬴政怀恨在心,借以公报私仇。
镜头闪回,十数年前。
太子丹乃是燕王喜之子,当初在赵国邯郸为质。与秦国质子异人之子嬴政,乃是发小,自幼便在一起玩耍长大,同病相怜,结为好友。
其后吕不韦设计,助嬴异人回国继嗣为世子,更以重金营救赵姬及嬴政母子出赵,复还咸阳。异人改名子楚,即立为秦王,其后传位世子嬴政,顺理成章。
后因山东五国再次合纵抗秦,燕太子丹得以获释,自邯郸还国。
五国联军攻秦失败,又皆向秦国割城献质。太子丹便以秦王政乃是自己发小好友为由,自荐前往咸阳为质,燕王喜从之。
未料到至咸阳,秦王政并未因燕丹曾是故友青眼相加,甚或冷漠蔑视。燕丹既羞又恼,遂在门客相助下易服为仆,潜出咸阳,逃回燕国。
太子丹只因对秦王心怀愤恨,故不从师傅鞠武长远之策,当庭反驳,力主刺秦。
闪回结束,燕王散朝。太子丹回到府中,留心访求刺客。
秦国使者自燕国来归,报与秦王,说燕王喜收到国书,未置可否,看样子是不欲献出叛将樊於期。秦王大怒,当即便要发兵攻燕。
李斯谏道:大王若逞一时之忿,举国伐燕,若韩赵引兵断我后路,则如之奈何?
秦王:若依国相,便当如何?
李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依前所议,按部就班,先平赵国,并报前番兵败之仇;然后将得胜之军攻燕,则必一举而下,且无后顾之忧。
秦王稍舒心中之愤,点头准奏。遂命上将王翦,调拨军马,再次伐赵。
秦王政十五年,大将王翦挂帅,合符点军,兵分两路攻赵。
王翦发令:我儿王贲何在?
王贲:末将在。
王翦:命你为左路主将,率三万大军,由邺地北上,渡过漳水,以向邯郸进迫。
王贲:孩儿遵命!
王翦:杨端和何在?
杨端和:末将在。
王翦:命你为右路主将,率三万五千军,由太原攻取狼孟,然后东进番吾,拊扣邯郸之背,与王贲前后呼应,两面夹击,不得有误。
杨端和:喏!
王翦:其余诸将,随本帅引领中军一万,以为合后。
诸将听命,于是秦军大出,东越函谷关,一路往东。
早有细作报到邯郸,赵王迁大惊,急命丞相李牧率军抗击。
李牧领命,点将出兵,与众计议。以为邯郸之南,有漳水及长城为依托,秦军难以迅速突破;遂决心采取南守北攻之策,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方针。
当即作出部署:司马尚何在?
司马尚:末将在。
李牧:命你率本部两万军,在邯郸以南布下寨栅,据守长城一线,不许主动出战。
司马尚:末将遵命!
李牧:众将官!随本帅各率本部北进,出击秦师!
众将:喏!
两军并出,在番吾附近相遇,各自列开阵势。
李牧督军猛攻,杨端和所率秦军远来疲惫,不堪一击,大败而归。李牧随即回师邯郸,与司马尚合军,攻击南路秦军。
秦将王贲闻知北路军已被击退,料难获胜,稍一接触,便即撤军退走。
番吾一战,赵国再次获胜,李牧复为赵国建树奇功。
但赵国此年发生旱灾,国内半数之地庄稼枯死,颗粒难收,由此人心惶惶。因军粮不济,赵军便不能穷追敌寇,只将秦军击败而已,未能予对方施以重创。
秦军两路攻赵就此失败,王翦只得尽撤上党之军,回国请罪。
秦王政闻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赵军竟还有如此强大战力;跛脚李牧,竟有如此高明指挥之才。老将军此前屡有大功于国,且此番损失亦不惨重,本王不怪。
王翦:谢主隆恩!
秦王: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将军不必挂怀。再鼓余威,厉兵秣马,立功赎罪便了。
王翦:老臣遵命。
安抚老将已毕,为扭转败局,秦王政急召文武近臣,聚集咸阳宫中,商议对策。
李斯进言:依臣愚见,赵国今虽勉强获胜,实因杨端和轻敌冒进,未与南路王贲形成合击之力。今闻赵境全国大饥,国力不强,民心不稳,粮草储备不足,所损失兵力,也难以得到补充。其国中既无替补兵员,则能战之军久暴于外,必定将乏兵疲,难以持久。我军则后备充实,可再进兵,与彼相持。臣料一年之内,必能拖垮赵军,使其陷于饥馁。待赵军疲惫怠战,我可击其惰归,一战胜之必也。
秦王:卿计甚善,实乃妙策。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大臣出班,宏声奏道:廷尉之论,乃是长策;臣亦有一计,可使赵王迁自去长城,我乃收不战而胜奇效。
众人视之,见说话者非别,乃是国尉魏缭。
镜头闪回,叙述魏缭来历。
魏缭,魏国贵族,秦王十年西入咸阳,拜为国尉,故称尉缭。向有大才,与李斯一起,同为秦王左右辅弼。尉缭刚到秦国,就向秦王献计,下说辞曰:
今以秦国之强,山东诸侯譬如郡县之君,无有能与大王相抗者。然在下所忧者,乃是诸侯合纵为盟,则智伯、夫差、闵王虽强,终必亡于群弱也。望大王不吝财物,用以贿赂各国权臣,以乱其谋略,间其君臣。如此不过损失三十万金,而诸侯则可尽数消灭。
秦王甚奇其论,句句打中心坎,于是言听计从。为示恩宠,秦王还让尉缭享受与自己同等衣服饮食,每次见其进宫,皆以师礼待之。
尉缭颇懂面相占卜,宴罢出宫,不住秦王为自己所安排豪奢馆舍,自甘住于郊野荒庙。
弟子王敖不解,问道:先生甘弃锦衣玉食,避居城外荒野,是何缘故?
尉缭:你非不知,是故意发问也。我观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虽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其久游,得便自应远离。
十数日后,尉缭与王敖出离咸阳宫外,偶遇内史蒙武之子蒙恬。三人互视,惧各惊奇。尉缭见到蒙恬面相不凡,便即停下脚步,不由多看几眼,若有所思。
蒙恬却也作怪,急忙上前迎拜,更不多说,亲为尉缭牵马,请回自家府中。
尉缭不言不语,随其入府,及登堂入室,又故作吃惊,问道:少将军乃是上卿公子,将门贵胄,因何对我两个山村野夫,如此错爱?
蒙恬却不答言,双手延其上座,又入内更衣,出来后焚香再拜:先生若是山村野夫,则晚生乃是瞽目无知顽童耶!请师父慈悲,予以收录门下为徒。
王敖在旁,开口问道:你知道此位老先生是何人,便如此大礼参拜?
蒙恬不答,转身又对王敖拜了四拜,这才起身,命人献茶,自己恭敬侍立旁侧。
王敖:少将军此是何意?
蒙恬:两位仙师到我秦国,是欲相助秦王扫平六合,一统天下,非凡世之人也。别人不知仙师来历,晚生却侥幸识得,岂可当面错过?故此非要拜入门下,望乞二位仙师收留。
王敖:你倒说说,我师徒究系何人?
蒙恬:尉缭子者,实乃道祖老聃所传关门徒弟,函谷关令尹喜是也。当初精研仙师所遗五千言《道德经》,由此出凡入圣,虽历数百春秋,而容颜不老。又常改名换姓,在诸侯国游历,并代本门师弟鬼谷子王禅,在各国收揽门徒,以纵横捭阖,调弄乾坤。
王敖:奇哉,怪也!你这个娃儿,有些古怪。则我又是何人,你可知道?
蒙恬:你乃王敖仙师,尉缭子门徒,更是兵家派始祖,鬼谷子孪生兄弟。昔我秦国上将白起,今之老将王翦,赵国上将军廉颇,今之国相李牧,皆乃仙师之入室弟子。
王敖:咦?咦!你这小小娃儿,怎会有如此神通?真是奇哉怪也。
蒙恬:正如仙师所云,我一个小小娃儿,有甚神通?实是昨日已蒙王翦老将军指点,这才识破二位仙师尊颜。故不揣冒昧,欲求投入门下为徒。望乞收录,结草衔环难报!
尉缭半喜半怒:这个王翦,为老不尊,没大没小。竟敢私自泄我行藏,实在可恼!
王敖点头嬉笑,围着蒙恬转了两圈,复又摇头:我观你骨格清奇,正是我辈中人。但你命中多舛,平生不可为将。若非要为之,则必遭天遣,他日不得善终。
蒙恬见其话头松动,大喜过望,再拜说道:粉身碎骨,亦所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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