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皇太后又被新一轮痛楚吞噬。她清楚感觉到有万千虫子在吃空自己。
她呼吸急促,瞳孔放大。眼珠因为疼痛而几乎要瞪出眼眶,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衣裳,指尖用力过度几乎要折断。
“求,求求你,求求你给,给哀家解药……”皇太后痛得鼻涕口水都不受控制,最后的理智都用来求饶。
可时安夏却悠悠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亲口告诉我,‘千虫散’根本没有解药?”
皇太后脑子一阵刺痛,仿佛看见时安夏跪在大雨里求药。
她为个宫女哭得那般惨烈,“求太后赐药!求太后赐药!太后,臣妾保证不再追查西月的死,求您给东蓠赐下解药……”
那时的皇太后嫌恶地看着时安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千虫散’是哀家下的?”
时安夏疯了一样磕头,磕得脑门上全是血,语无伦次卑微哀求,“臣妾没有证据!臣妾知道不是太后下的药,但臣妾求太后赐下解药……臣妾再也不追查西月的死,再也不追查了,求太后赐解药!”
时安夏亲眼看到西月只剩下一张皮,又怎忍心东蓠也变成这样?
她不顾身份,只求救东蓠的性命。
可太后却说,“‘千虫散’哪来的解药?这世上啊,根本就没有解药。”
……
皇太后终究是疼晕了过去,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躺在地上。
时安夏静静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蔻丹染就的指甲,淬着毒的笑容冷若寒霜。
她原本一直不明白荣光帝的后宫子嗣为何那么少,后来才发现,是皇太后搞的鬼。
皇太后要让属于李家的血脉继承大统,所以暗中派人下药除掉了其他嫔妃肚子里的孩子,包括她时安夏的,只留下了李兰芝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瑜庆帝。
所以她的西月因为对医理有兴趣,爱钻研医术,皇太后唯恐被其发现端倪,视其为眼中钉杀掉了。
时安夏是很多年后才发现这个真相,便果断弃了本就愚钝不堪难当大任的瑜庆帝,扶持翎王殿下上位。
她偏不遂这个老毒物的意!
皇太后疼得蜷缩成一团,苍白的脸色在微弱昏黄的烛光下几乎没有人样。她满头稀松的白发,额上大滴汗珠滚落,嘴角抽搐时,口水不可控制地流出来。
时安夏眼神满是冷漠与决绝,走近她低语,“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的驸马是梁国恒帝。很快,我们就会夺回皇位。到那时,我仍旧是皇后……”
皇太后猛然睁开眼,用尽力气看着面前的天命凤女。
梁国恒帝!陈渊!她记得梁国恒帝似乎叫岑……鸢……原来,如此!
时安夏笑道,“皇上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你离间不了我们。呀,对了,其实时安柔应该也知道,可她……呵,就是不爱告诉你。”
皇太后气得连疼痛似乎都忘了,颤抖着嘴唇,说话已不利索,“她,她,她也知道!”
时安夏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再不看她一眼,站起身走出牢门时落下四个字,“咎由自取。”
身后,皇太后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和痛苦的哀号。
时安夏从袖中拿了个装着碎银的袋子递给狱卒,“好好照顾她。”
狱卒讨好地点头接过银袋子,便急急去燃了一支香。
那支香的味道,能催动“千虫散”更活跃。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时安夏走出牢房时,看见东蓠和西月好端端站在檐下,挤在北茴南雁红鹊红颜之间,眼睛莫名就湿了。
晚风很轻,知了在叫,绵绵细雨如丝线缠绕。真好啊!她的姐姐妹妹们都还活着,一家人齐齐整整。
夜宝儿一见她出来,挣脱开红颜手中的绳子,向着时安夏摇着尾巴奔过去。
时安夏抚摸着夜宝儿的脑袋,弯腰捡起牵引绳。
“夫人,快把披风换了,牢里晦气。”北茴拿着轻薄的蚕丝披风搭在腕上迎来。
红鹊抢着上前替时安夏把身上的披风解下,北茴再为她系好新的披风。
北茴道,“夫人,咱们快上马车回去吧。”
时安夏摇摇头,眸色温柔地落在东蓠和西月身上,“今儿晚上,我想和你们不醉不归。”
几个丫头眼里都露出几分欣喜,唯有北茴还清醒一些,“夫人,明天吧,明天早些出门儿。今儿太晚了。”
时安夏难得撒个娇,“北茴姐姐,你就依我一回!就一回好吗?”
北茴无奈地看着主子,“那少主知道么?”
时安夏笑,“他知道,我向他报备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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