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自初平元年刘表单骑入荆州以来,除去一开始袁术和孙坚图谋荆州,造成荆襄之地危殆以外,后面几年,荆襄之地基本处于平和安宁的状态。
这其一是刘表个人能力还算不错,虽是其人进取能力不足,但守成是绰绰有余,是故荆州内部政局稳定,无有战乱。
其二就是宇内毗邻荆州的诸侯,上游的刘璋同刘表交好,互为盟友,刘表不用去忧心上游,而下游的江东之地,早些年间处于混战的状态,对刘表没有威胁。
而今虽是小霸王孙策一统江东六郡,但孙策由于攻占江东时诛杀了不少豪杰和渠帅,内中不宁,叛乱时兴,又江东之地山越横行,须得留兵镇压,致使孙策连年进犯荆州,每每被阻于江夏,不得更进一步。
因是如故,在刘表恩威并著,招诱有方下,荆州之地万里肃清、群民悦服,而四境即宁,从容自保下的刘表,开经立学,爱民养士,兖、豫学士归者以千数,使得荆州大治,文风为盛,于乱世中成为一方乐土。
时维三月,春意正浓的时候,刘表见着春色在枝头绽放,他不由雅兴顿生,招来一众荆州文武,赏起这浓浓的春意起来。
“诸君,请。”刘表举杯示意众人,他面色恰然,神色怡悦,更是于黑白交杂的头发上插着一枝桃花,整个人在春色的衬托下,显得年轻了几岁。
于州牧府庭院中摆开的酒宴,无有上下之分,也没有什么约束,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坐或立,或行或卧,饮酒的饮酒,赏花的赏花,扑入了这浓浓的春色中。
刘表的左右,有刘先、蔡瑁、张允、蒯良、蒯越等亲近之人围坐一旁,众人同刘表洽谈言笑,饮酒作赋,不时发出轰笑快活之声。
欢愉的酒宴随着时光静静流淌,自古乐极生悲,欢笑久了难免有些疲乏,刘表忽的喟叹了一声道:“自初平元年,吾单骑入荆州以来,到如今的建安五年,已经快十个年头了。”
岁月催人老,相貌容易衰,刘表端起一杯斟满酒水的杯盏,却是迟迟没有饮下,而见到刘表这幅姿态,一众左右也是停下了动作,静候起刘表的下一步举动。
刘表发出庆幸的语气:“十年了,幸赖神灵庇佑,上天眷顾,荆州一向少有灾患和瘟疫,四境也没有强敌宾寇,所故吾才得以厚颜待在荆州牧的位置上,安安稳稳至于今日。”
说到这里刘表顿了顿,他将手中杯盏虚晃一圈后道:“也是得诸君鼎力相助,不然吾这个荆州牧,却是不得安宁,亦是不得安座。”
“吾于此,致谢诸君。”刘表示意众人举杯满饮,饮下他的谢意。
作为荆州牧,一州之元首的刘表这等作态,下面的人自然要做出反应,不能只让刘表一个人孤零零的挥洒情绪。
别驾刘先自是第一个应声,他拱手向刘表言道:“宇内大乱,四境不宁,非是明公入主荆州,抚宁一方,则荆州必然兵灾横行,祸乱不休,此皆明公之功德,可昭于日月。”
蔡瑁虽是位列武将,但他出身世家,自是也有文采在胸,他拱手赞道:“明公肃清万里,群民悦服,江汉、荆南之地,无不俯仰明公之盛德,是明公故,所以荆襄得安也。”
蒯良,作为蒯氏的领头人,他出首道:“明公入主荆州,不过数载,道化大行,文风大盛,又广求遗书,收罗古籍,使得古典毕集,充于州闾,是夫子所曰立功之事也。”
有了刘先、蔡瑁、蒯良的带头,荆州的一众文武纷纷出首,向着刘表颂扬赞叹,有推崇刘表功业者,有赞美刘表德行者,有褒扬刘表形貌才华者。
听得众人之言,刘表嘴角挂着压不下去的笑意,他摆了摆手道:“诸君之言,甚是过矣,吾虽有所恩惠于民,却是不得当诸君这等赞叹。”
当此欢愉之际,一名报信的使者挟带紧急军情,踏入了摆开宴席的州牧府庭院之中,使者脚步匆匆,和当下诸人轻松快意的心境大相径庭,所故一入场就为众人所关切到。
刘表自是瞧见了此人,他神色闪过一缕不悦,今天如此欢愉快意的日子,偏有这等煞风景的人,但他也知道军国之事关乎自身,所故他端正神色,向这名使者垂询道:“有何紧急军情?”
上庸张鲁入寇?江东孙策犯境?在脱口而出问话的时候,刘表揣测了一二使者带来的消息,给出了两个可能的答案。
也是与荆州毗邻,同时与荆州有隙的诸侯就张鲁和孙策两家,所以刘表很随意的就摆出了两个选项,做出了二选一的赌盘。
使者疾驰而来,呼吸有些不顺,为了能响亮的进行通报,他先是深深喘了一口气,而后气息稍稍平稳后,他朗声道:“禀明公,探马来报,许都曹操似有进犯我荆襄之意?”
“嗯?”刘表手中的酒杯险些脱手,幸是他在酒杯脱手的时候手心加了点力度,将酒杯牢牢的握在了手里,没有让酒杯落地,不然大庭广众之下,他的颜面将尽失也。
“许都曹操?确定吗?”刘表过问了一句,他不敢置信使者带来的消息,且知道他和曹操并无大的仇怨,两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却是不知曹操为何南下侵犯荆襄。
使者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应声回道:“据新野令刺探到的消息,南阳宛城有大批军马入驻,又有辎重粮草囤积到了宛城,自宛城向南,自是兵向我荆襄也。”
“嘶……”刘表饮宴欢乐的好心情顿然飞到天外去了,他当下神色不解至极,他实是想不通,曹操为何进犯他的荆襄,这件事却是匪夷所思也。
这个时候,蓄养谋士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刘表向着刘先、蒯越等人问道:“诸君,卿等怎么看?曹操当是有南下之意乎?”
刘先当仁不让,第一个出首应道:“战事未起,曹军未动,事情具体如何,尚未可知也,而今曹军入驻宛城,又于宛城囤积粮草,未必就是南下犯我荆襄,愚意遣使往许都查探一二,如此有备而无患。”
“自当如此。”刘表点头,同意了刘先遣使往许都的建议,接着他将目光转向蒯越,荆州谋士当中,以蒯越智谋最为深远,且蒯越事事料敌于先,蒯越的意见不可不听。
蒯越见到刘表征询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出言道:“越以为,曹操当是没有南下之意,此招不过是虚晃而已。”
“何以见得?”刘表眉毛轻轻跳了下,在蒯越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就前后脚的追问了一句。
蒯越安坐席间,束身拱手道:“曹操所据者,中原也,而中原处于四战之地,所要守御的方面极多,虽是而今曹操东平青徐,内除忧患,然河北袁绍、关中刘璋皆是虎视眈眈,曹操自是不得轻动,此为根本之因也。”
一众文武,刘先、蔡瑁、蒯良等人闻言,多有默然点头呼应者,以蒯越所言在理。
“其次。”蒯越继续补充道:“明公与曹操并无旧怨,且昔日袁术造逆于淮南,明公曾经遣兵相助,有恩惠于曹操,虽是曹操为人品行不佳,但总得顾忌人言也。”
“再者。”蒯越侃侃而谈:“曹操居于中原,首图者当为河北、关中之地,若是曹操一意南下,与明公兵势一交,两家生怨,则曹操不得安也,每每出兵当还顾荆襄,以防明公袭取许都,或将误其大业也。”
蒯越总结陈词道:“有此三者,是故愚意曹操当是不会进犯荆襄。”当然,蒯越也没有把话说的太满,他补了一句:“然还是需要增派新野之戍,以防曹操见我军守御寡少,生出进取之意,犯境之心。”
“得蒯君一言,有如拨云翳见青天也。”刘表抚须赞了一声,他此刻神色不似方才一般紧张,略微轻松惬意了一些。
……
邺城,大将军府。
麴义,在界桥之战中头等的大功臣,一战挫败了白马义从的威风,于袁绍麾下算是首当其冲的大将,当下他听闻到袁绍的宣言后,他不待袁绍话语讲完,就出席朗声道:“明公,今时即是要进军河东,征讨关中,某愿为先锋临阵,为明公建功一二。”
袁绍话讲到一半被打断,他的面上先是闪过一抹不悦之色,作为主君,讲究威重,而被下属随意插话打断,就养不出威严来了。
但对上麴义这名战功赫赫的大将,日后还需倚重的对象,袁绍的不悦之色只是片刻间就消弭不见,他换上了一抹笑颜,朝着麴义笑道:“麴将军有此等雄心,吾自当允之,此战就由麴将军为先锋。”
“多谢明公,某定然不让明公失望。”麴义闻言大喜,他正色谢了袁绍一句。
“麴将军的骁武勇锐,吾于界桥见识过一番,料来将军定然不会让我失望,此战将军为先锋,当建奇功也。”对于麴义的满腔信心和热血,袁绍回应了一声。
会议散去,袁绍留下一众谋士继续商谈,他向逢纪垂询道:“听说许都方面有南下的意图,不知是真是假?”
逢纪应声作答:“曹军于宛城囤聚了兵马、战具、辎重粮草等物,见其势态,确是有南下的意思,只是究竟如何,还需刺探一二。”
袁绍抚须笑道:“曹操即是有南下之举,吾于黎阳就不用囤聚重兵了,可全力发兵河东,与刘璋小儿一决高下。”
“明公,不可。”沮授出言劝诫道:“曹操今次尚未发兵南下,兵马大部依旧是屯于许都,见势而行,伺机而动,我军若是减去黎阳之戍,恐为曹操所趁也。”
“沮卿宽心。”袁绍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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