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卫辞青方才合上手中的折子,靠在椅背上看着花颜。
神态之中难掩疲态。
花颜将手中捡起来的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并不放回书案,则是走到了大公子的身边,轻轻替他揉起额角来,轻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左不过是此次五皇子贪污一案。”卫辞青倚靠在椅背上,双眸轻阖假寐,薄唇轻掀了掀,语气很是疲惫,许是为朝政烦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
花颜见了,伸手将他紧蹙的眉头抚平,一点一点轻柔地为他揉着头:“可是皇上吩咐您暗地彻查?”
“嗯。”卫辞青低应了一声,像是得了花颜之后舒缓了身上彻夜未睡的疲惫,松泛地喟叹一声,才解释:“吐蕃公主一事尚未解决,便命本相彻查。”
花颜闻言,下意识蹙了蹙眉,只是这一句话,她便觉得此事并不是易事。
首先,为何皇上会吩咐公子在暗地里查?五皇子贪污一事此时爆发,虽说会影响大景国颜面和威严,但此时大景国全体上下百姓和官员,加上吐蕃公主所有的目光都会聚集在贪污案上。
若是皇上大发雷霆,手段雷厉风行地将五皇子贪污一案彻头彻尾地查清楚,趁此机会肃清朝堂,将此事完完全全地解决了,反而还能够抚慰民心,也对吐蕃公主身后的吐蕃等外邦表明,我大景国律法之森严。
若是按下不查,反而让百姓生怨,纵容朝堂,姑息养奸,让外邦人质疑我大景国威严。
而如今…皇上命大公子暗中调查,不外乎两种可能,一则是想要按下此事,放松朝堂一众官员的警惕,切莫打草惊蛇。
二则是不想放在明面上查,避免五皇子成为众矢之的,暗地里查清事情真相,便能够控制对外公开的部分,皇上想要隐匿些许事情真相。
倘若是皇上心中还是偏袒五皇子,那此事便就是烫手山芋,查不清真相无颜面对大景国黎民百姓。
可若是查清真相……皇上又岂是好相与的?
也难得大公子彻夜不睡处理公务,想来是琐事烦多,基本上户部的所有账簿都暗中送到了丞相府,整个书房都堆成好几座小山。
光凭公子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在短时间之内将所有账目都核对清楚。
“那太子殿下知晓此事么?”花颜试探着问。
“皇上命本相与太子一起彻查,如今他恐怕也对着一堆账簿头疼。”卫辞青应声道,随即又睁开了眼,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柔声道:“坐下吧。”
说着,大公子便又拿起了账簿,翻开了正要核对。
“无妨,公子办公就是,花颜在一旁候着。”花颜说着,只是又想起大公子未曾用膳,想要劝说:“公子,要不用了早膳再开始办公吧?”
“无甚胃口。”卫辞青的目光落在账簿上,一手边放着算盘,想必正是在用珠心算核对账目,“除了这一堆的账目,还有这几日的折子要批,本相如何吃得下?”
“公子再不用膳又能怎么样?也可能一晚上便将这一堆公务处理完,若是身子倒了,这账目这折子又要给谁看呢?”花颜瞧着他那不顾自己身子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来了气,将那碗虾仁青菜粥端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难得硬气起来,将他手中的账簿合上:“公子若是不吃,今日便不许再看了。”
卫辞青许是未曾想到花颜会如此,颇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她,难得挑了挑眉,两人对视片刻。
他挑眉,花颜便瞪眼:“公子也不瞧瞧,自己眼下那样浓的淤青,这公务岂是急在一时便能解决的。若是能解决,花颜便也不劝公子了,还不如让公子一口气处理完再用膳,也不用花颜这一日三顿地尽说些啰啰嗦嗦的话,惹得公子不快。”
卫辞青被她那样娇憨可爱的模样逗得浮起了些许笑容,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账簿,端起那虾仁青菜粥吃起来。
花颜又将做的几碟子清淡小菜端过来,瞧着大公子用膳她也闲暇无聊,随便扫了一眼公子手边的账簿,那账簿只是放下,并未合上,可只是瞧着那一页的数目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随即禁不住伸手翻了好几页。
卫辞青注意到花颜秀眉蹙紧的模样,又瞧着她翻了好几页,神色难得严肃冷静,便问了句:“你会看账本么?”
“啊?”花颜闻言,像是被什么烫了一样,没想到大公子用膳的时候注意力会落在自己身上,她抿唇回答得保守:“在家中时母亲教过的,只是花颜愚钝,宅子院子的账本还勉强会看会算,但像是户部涉及这样广大的账本,便是有些有心无力了。”
她从前怎么也是官家小姐,原本父亲母亲想着为她寻一户好人家,所以从小父亲和外面请的老师教她知书达理,琴棋书画。
母亲教她女红之外,便还教她看账管家,教她如何管理府中下人,母亲总说只有这样,若是有朝一日她病了或是她和爹爹出了什么事情,她便也能撑起这整个朱家。
她那时候还说母亲怎的说话这样不避谶,那样的话也是随意可以说的吗?
后来,母亲又改口说,看账管家是必须要会的,这样等日后嫁去别人家中做了正室夫人,将中馈握在手里,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被人轻视了去。
想起从前,花颜便顿生无数感慨,从前又怎知会有今日这一遭?
“可是这一本有问题?”卫辞青倒也不继续问,瞧着她方才那蹙紧秀眉的模样便有些猜想。
花颜蹙着秀眉,摇了摇头,“单单只论花颜刚才看的几页,只是看着很是奇怪,可若是真算起来便也是能对的上的,但我总觉得这账目有些奇怪,许要将前后账目联系在一起看,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
说着,花颜便将那本账簿拿可起来,打算从第一页开始翻看。
可刚翻到第一页,便被大公子拿了回去。
花颜以为大公子是误会了,忙解释道:“花颜万不敢窥探朝政,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害怕公子劳累,想要尽可能地为公子分忧,若是公子疑心,花颜这便出去。”
“紧张什么?”卫辞青囫囵吞枣地将早膳用完,又拿了帕子洗漱之后,瞧着她那紧张得恨不得拔腿就跑的模样,笑得无奈:“若是疑心你,本相何须请你进来?”
说着,卫辞青走到花颜面前,伸手捏了捏她因为紧张而攥在一起的柔荑,宽慰道:“若说是整个丞相府,恐怕也当真只有你能替本相分忧了。”
闻言,花颜忍不住抬头看他,眼眸中都是试探,不是很笃定大公主话中的意思。
大公子也许是瞧出了她的不安,随即解释道:“本相确实需要你分忧不假,却不是看这些账簿。”
说着,大公子伸手将她带到书案旁,将她按在那一把紫藤木镂空圈金羊脂玉宝座上。
“公子,花颜坐旁的太师椅便罢。”登时花颜被吓得不轻,忙要站起身来。从前没进苍梧苑她还不了解,但她也是听说过的,说是大公子成为丞相的第一年,皇上便钦赐了一把紫藤木镂空圈金羊脂玉宝座,所用紫檀木羊脂玉无一不是世间珍品,那黄金更是镶了不计其数,更是请了世间有名的能工巧匠为之打造,实乃是上上荣宠。
花颜从前没见过,可从她进了苍梧苑之后,便扎扎实实地见了那宝座,正是公子平日办公时,书案面前的这一把。
皇上钦赐,她岂能轻易坐?
“坐。”卫辞青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按着她坐下,随即将那一旁散落的账簿都收走放在对面那张甚少用过的书案上,才道:“就户部那些账簿,本相都看得头疼眼酸,你身子弱,更怀了身孕便莫要看那些费神的东西。”
说着,便将另外那一叠的奏折放在了她的面前,随即竟是站在她的桌旁,拿起墨条,如同花颜素日一样给她研起墨来。
花颜看着大公子那一系列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整个人都很是受宠若惊,心中越发忐忑,忙道:“花颜哪里用得上公子为我研墨,实在是折煞花颜了。况且朝堂上的事情,花颜也是一知半解,怕是误了公子的大事。”
瞧着小丫鬟那满眼紧张和不安,卫辞青挑眉,状似不经意道:“整个大景国,能写得同本相字迹一般无二的人只有颜儿,况且若是你都是一知半解,那朝堂上那些人恐怕都是些百无一用的酒囊饭袋了。若是颜儿都没办法为本相分忧,怕是本相当真要成为大景国历史上第一位太过勤政而英年早逝的丞相了。”
“公子胡说什么。”花颜一听,顿时蹙了眉头伸手覆在他的唇上,自然也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放轻松,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那花颜便试试。”
卫辞青为她研了墨,便取了另一套笔墨纸砚去了她正对面的那处书案,坐在太师椅上开始核算账簿。
面前时不时传来拨弄算盘珠子的清脆声响,传到了花颜的耳朵里,就像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她的耳边,让她心跳更快了。
直到翻开那第一本奏折,看见那署名是朝堂正四品李大人时,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便将花颜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她坐着皇上钦赐给公子的宝座,大公子亲自为她研墨,能送到大公子手上的奏折都是从五品以上官员的奏折,而她要替公子批阅那一位位平日她见了都要跪下行礼问安的大人们的奏折。
更何况其中有无数人,都是瞧不上她爹爹那个正七品官的。
而她作为罪臣之女,在指点他们的奏折。
实在是让她不得不紧张,只觉得自己是生了幻觉。
她明明就实打实地坐在那紫藤木镂空圈金羊脂玉宝座上,手中也拿着公子平日最喜欢用的湖笔,笔尖还缀着大公子方才亲手研的墨,而她的面前,只要她抬头便能看见埋头苦算的大公子。
明明一切都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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