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进宫?”行之瞧着自家公子的脸色,便知道不对。
况且他跟了公子这样久,自然是知道公子的脾性,也正是因为此,所以方才才有些不敢告诉公子。
“皇上都已经下了决策,本相还去做什么?况且本相如今正在休沐,同本相有什么干系?”卫辞青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不大关心的意思,偏偏那脸色阴晴不定,看着便觉得吓人的很,加上那周遭的气势越发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哪里是浑然不在乎的态度?
说着,卫辞青捏着象牙筷慢条斯理地开始用膳。
若是旁人不知道的,恐怕还当真以为卫辞青并无异常。
偏偏行之和花颜可是太知道了,大公子平日劝着都不一定肯主动吃着东西,也就独独同花颜一起用膳时能够用的多一些。
如今面沉如水的开始用膳,分明就是不对至极。
行之有些为难地看向花颜,满眼的求助,如此场景他确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再劝,更何况此事本也不是他一个侍卫能够说得明白的。
花颜此时如何不是热锅上的蚂蚁,被放在火上烤着,也没想好要如何开口才能是对的。
“怎么不吃了?”卫辞青像是察觉到了花颜的紧张和局促,也没看她,只是待嘴中没了食物,才开口问。
“公子…”花颜顿时如临大敌,抿唇想要劝解,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此时如何说话便是极为重要,而她虽然知晓大公子动怒,却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皇上轻纵了五皇子?还是为了旁的一些她不知道的隐情,她是不敢贸然开口的。
许是察觉到她不对劲和犹疑量度,卫辞青方才刚刚拿起的筷子在夹了一筷子鲈鱼吃了之后,又停住了动作,森冷幽深的目光骤然就落在了花颜身上:“说说你的看法。”
“如此朝政大事…”花颜本意是想说,从前都是在书房之内,就只有她和公子两人,关起门来低声说上一说倒也没什么事儿。毕竟她说的不管对错,也影响不了公子的决定,公子恐怕就是当个玩笑话听了忘了也就罢了。
如今正堂中开阔,虽说堂中只有行之和她们两人,但进了卫府之后总是谨慎惯了,总怕隔墙有耳,更何况此事也不是一般的朝政,牵扯到了五皇子,归根究底怕是会牵连到储君一事上去,岂是随口说就能说的?
“下去。”卫辞青吩咐行之下去,正堂只剩下花颜和他两人。随即看向花颜:“若是苍梧苑中都说不得,那整个大景国也不会再有什么安心之所了。”
花颜想起从前大公子曾说,暗卫死士将苍梧苑各个角落守得铁桶一般,就算是皇上的耳目遍布整个大景国,这苍梧苑也是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瞧着公子的模样,花颜心中有些忐忑,若是说出同公子意见相悖的观点便是要触怒公子了。
但此事事关黎民百姓,整整一百多万两白银。
寻常百姓人家中一亩地,春耕秋收夏种冬藏,全指着天过日子,辛辛苦苦一年也不过才几两银子的收成。
而十两银子便足够寻常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用,一两银子便够寻常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吃用,若是略微贫苦些的,一两银子怕是四口之家也够了。
整整一百多万两白银,就相当于能够十万百姓一年的吃用!
她自然是心中有自己的看法,眼下想要猜测公子的想法再虚伪应对一番也不是不可,可此事太过重大,她不想去虚伪那一番,还违着心地说皇上英明。
花颜心里百转千回,卫辞青睨了她一眼,便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瞻前顾后不停盘算。
卫辞青挑眉瞧着她,语气冷硬:“不许胡乱猜测本相的心意,本相要听你最真实的想法。若是你为官,遇见如此贪污之事,又该如何?”
“自古哪朝哪代最痛恨的不是贪污?哪位明君帝王对于贪污一事不是严令禁止?贪污舞弊,一旦开始便就是枉法,成了国家与百姓对立面的人。”花颜有些忐忑地说着,始终也没敢真的有什么说什么。
她还要说什么,卫辞青手指勾起,毫不留情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瞧着她吃痛便挑眉道:“还敢跟本相绕圈子拖延时间,哪里学来的?”
花颜揉了揉额头,有些委屈又有些恍然地瞧着他,看着公子都能和她打闹了,应当是情绪好了一些,她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花颜认为,贪污一事,是最不可姑息的,若换了花颜,定是要严惩重罚。”
卫辞青闻言,像是对她的说法来了些兴味,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她继续。
“官员一旦贪污,便难免上下勾结,蛇鼠一窝,剥削民脂民膏无数的同时罔顾国家法律。决不可姑息。须知姑息则养奸。百姓乃国之根本,历朝历代没有哪个国家的百姓怨声载道,还能够长久稳定的。或许几两银子在高官大人眼里只不过是皮毛都不如,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便就是一家人的吃用,是维持性命之根本,民一旦困苦不堪怨声载道,则民怨起人心乱,民心一散再强大的国家便也就走到了头。
况且朝堂倘若开此贪污却并不严惩的先例,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上行下效,上下勾结,官官相护,朝堂乌烟瘴气,朝政自然也就失了公允,律法失了效用和威慑力,还拿何去震慑文武百官与百姓?此先例如何能开?”
“可如今涉及的是五皇子,你当真相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卫辞青盯着花颜,嘴上问着她,可眸中的怒气越发浅淡。
“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花颜自然还没有单纯到相信这句话的地步。”花颜闻言难得地嗤笑一声,是对于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不屑和轻蔑。
此话是对的,也是在治理国家之中应当有的公道。
可哪里有完完全全的公平与公道?
权势之下,哪里还真的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自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她希望的,她也知道只是希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她笑着看向大公子,轻声道:“花颜曾看过一本书,可那书却有两个版本,连署名的作者也并不相通。其中有一桩事,花颜记到现在也无意忘怀,今日同公子说说,以公子才智定然是能懂的。那件事在那本作者署名无名氏的版本中记载的是,前朝首富之子,幼时曾被母亲虐待,后母亲离世,那公子家中有钱有劝,日日同国服中的公子哥花天酒地,逍遥快活,最是纨绔子弟,可后来遇见一位女子,两人几番纠缠之后,那女子因为忧思成疾郁郁而终。自此那公子便突然浪子回头,开始走上正道发愤图强,不仅继承了首富万贯家财,还成了当时整个国家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后世批语浪子回头金不换。到此公子是否觉得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好结局?”
“嗯?”卫辞青低哼一声,更是慵懒低沉。
花颜勾唇讥讽一笑,“那便再同公子说说花颜看的另外一个版本。只是与之前的不同的是,两本书上明明记载着的事情都是同一件,偏偏上一本作者署名无名氏,更是在大景国书铺之中销量甚好。而花颜接下来说的那一本,不仅有作者署名,而且还是书铺命令禁止的禁书,还是从前幼时花颜随母亲前往相国寺时,曾在一处偏僻的佛院中看见的。
还是那位公子,同一个人。可禁书上记载的确实是他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贪赃枉法无法无天,也时常出入青楼。但那位公子因为幼年时母亲的阴影,心上便有了缺陷,乃是个短袖。后他瞧中了梨园头牌小生,可小生已有心爱之人便严词拒绝。却不想那公子竟派人将小生抓了起来,关在自己特意建造的地下府邸之中,百般亵玩虐待,几番折磨之下,那小生惨死,甚至都没留下一个全尸,而那公子却逍遥法外,过的风生水起,继承了父亲的万贯家财,成了前朝第二位首富。公子说,何其可笑,何其荒诞又何其不公?所以花颜从小便是不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
说着,花颜抿唇又道:“可此事事关黎民生计,就算无法严惩,也绝对不是幽禁三个月能够解决的。若是换了花颜,便将除了五皇子之外的官员狠狠惩处,杀鸡儆猴好让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清楚,只要是枉法,便没有哪个人能够护得住他们。
至于五皇子,虽不能同他们一视同仁但也不能轻轻放过,狠狠打上一顿板子,最好寻那些手上有功夫的,不伤皮肉却能让人痛不欲生的,让他疼上几个月下不来床,饮食无趣。再将他罚到东城运河上当上一年的船夫,再去庄子上种上一年的田地庄稼,最后再让他在京城之中乞讨几个月,也让他好好体会穷苦人家的百姓都是怎么不辞幸劳地讨生活的以儆效尤,如此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就算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了。”
“呵…”卫辞青像是被花颜的言语逗笑了,嗤笑一声神色倒是缓和不少,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花颜自然听见了大公子的笑,抬眸对上他的眼眸时,才发现他眸中情绪深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声眨巴着眼睛问:“公子让花颜说的,如今又笑什么?”
“除了你,怕是也没人能想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法子。”卫辞青答。
说着,花颜看着便觉得公子的情绪好上了些许,至少不同方才那样森冷吓人了。
花颜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轻声道:“公子既然要问,花颜便随口一说,如今说完了公子就当是听了一番过家家的玩闹话,莫要记在心里就是了。”
说完,花颜却还发现大公子含着浅笑看着自己,登时有些忐忑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立马紧张地看着他。
结果对视片刻,大公子掀了掀薄唇,竟说出一句“饿了”。
花颜这才反应过来,重新开始用膳,方才的事情都未曾再提起。
也不知是此事太过重大还是什么,大公子明明还在休沐,但午后宫里便来了圣旨,请大公子进宫议事。
花颜不用想,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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