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儒柏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冲出去质问,而是避开那些有火光的地方,绕了另外一条路进入了矿场。
离着很远,他就听到矿场里传来阵阵吵嚷声。
走近后,便在火光中瞧见。几个兵卫竟然手持鞭子,狠狠地抽打着几名矿役。
那些被打的矿役痛苦地哀嚎着,有人冲上来求情帮忙,却被兵卫毫不留情地踹翻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似乎拳脚有不解气,一个兵卫竟抄起岩壁旁的镐头,朝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头部狠狠砸去。
瞬间,血液都冲到了脑门,萧儒柏再也无法忍受,快步走上前去,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兵卫没想到鲁王殿下居然过来了,吓得脸色一白,立即弯下腰向萧儒柏行礼道:“鲁王殿下,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本王不来,怎能知道你们背着本王,如此对待这些矿役!”
萧儒柏说着,便抢过了兵卫手里的镐头扔到了一旁,然后将那白发老者从地上扶了起来。
矿场的监押见到萧儒柏后,弯腰朝萧儒柏行了礼,解释道:
“鲁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些西归的矿役简直胆大包天,不但不服差遣,竟然还私藏矿石,被发现后居然聚众造反,此等罪行,简直天理难容,其罪当诛啊!”
“我们没有,鲁王殿下,我们怎敢私藏矿石,我们只是想让官老爷们给请位大夫,给妮儿瞧瞧病,她就要病死了,她才十四岁啊,熬几年,没准能熬来好日子,我们真的不想她就这样丢了命……”
一位老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的表情麻木,如死水般灰白的眸子里写满了绝望,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萧儒柏被他这样的表情深深刺痛,正想安慰老爷子两句,那可恶的监押却突然冲上来,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老爷子的胸口上。
老爷子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如破败的柳絮般向后倒去。
看到这一幕,一向好脾气的萧儒柏被气得双眼猩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怒瞪着那监押,大声吼道:
“大胆,当着本王的面儿,你竟敢如此虐待这些矿役,你眼里可还有本王!来人,把他给本王拿下,罚三十军杖!”
可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却死一般的寂静,无一人动弹。
监押环视了一下周围,不屑地勾起了嘴角。
一个无实权的窝囊皇子,不过是突然得了圣宠,就觉得自己可以差遣所有人了,真是可笑至极!
萧儒柏见无人听从他的命令,气得一把抓住了监押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
“你们这是想违令么?速去把大夫请来给这些矿役治病,不然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监押依旧挂着那嘲讽的笑,一动不动,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萧儒柏眸色一沉,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坠落,闪过一丝决绝。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监押腰间佩刀,直接就架在了监押的脖子上,刀刃泛着冰冷的寒光。
监押倒是没想到这病弱的鲁王竟有如此胆量抽他的刀,顿时虎着脸道:
“鲁王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官家只说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可没说他们患病咱们还得医治,您怎知道救活的那个,会不会是细作!”
“鲁王殿下,张监押说得没错,这些人行为诡异,不服管教,只是训斥两句,他们就集体反抗,依微臣看,这些人绝对有问题!”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同鬼魅的低语。
萧儒柏转头看去,就见身着都指挥使司制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这男人正是监管南宁矿山的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余恪,余驸马。
余驸马是余弦儿的二叔,对萧儒柏来说,也是长辈,他并不知余弦儿那些痛苦的过往,所以对余驸马一直颇为客气有礼。
见到余驸马后,他撑着虚弱的身子,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对余驸马道:
“这些矿役既回到大奉,就是大奉的百姓,他们是否有罪不能靠猜测,更不该因此而提防迫害!这般即便他们没有异心,也会被逼得生出异心!余大人,本王亲眼见到士兵们将矿役的米粥倒给畜生,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如何干活,又如何抵抗疾病?他们反抗,不过想为自己争取到一条活路而已!”
萧儒柏的话让矿役们愤怒的眼神不由变得柔软起来。他们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们,原来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说句公道话!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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