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松推开雅室的门,薛洛早已候在那里了。
她今日着了一身芽绿色袄裙,领边和修边滚着嫩黄色的织纹,在这深冬时节并不觉得清冷,而是有一种新生的春意。
她瞧见魏寒松进来了,起了身,笑容难得有些局促,“魏郎君,你来了。”
因着两家的关系已经很熟了,魏寒松没有行礼,只颔了颔首,笑着与薛洛打了招呼。待他坐下后,汀兰替他倒了热茶,便悄悄地出去了。
魏寒松啜了一小口茶,顿觉唇齿生香,一路赶来的通体寒冷也被驱散了。他不禁赞叹道:“真是好茶,难怪掌柜有些怪癖的资本。薛姑娘倒也厉害,这样深藏不露的茶馆也能被你发觉。”
“这是听织云坊的掌柜说的,得空出门的时候,便寻到了这里,”薛洛回忆着,“我记得,我当日戴了一根鸡翅木发簪,得了茶馆掌柜的青眼,故而才有幸品尝到他搜罗而来的稀世好茶。”
二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子,薛洛才下定了决心,缓缓开了口:“魏郎君,今日邀你饮茶,是有一事想向你坦诚。”
魏寒松想起了冬狩时与薛沁击掌为盟,又想到了薛洛与李玄然相处时流动的天然默契,于是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巧了,我今日应邀前来,也是有事想向薛姑娘坦诚。”
薛洛听了魏寒松的话,神情有些微微的凝滞。她稍稍偏了偏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头上的流苏发钗也随之轻轻晃动了少许。
“自从来了长兴,母亲常受薛夫人关照,对薛家感激在心,对二位姑娘也十分喜爱,常常在家中念叨。她与薛夫人有意撮合我们二人,更是叮嘱我要与姑娘多多相处。可这半年来,我见识过薛二姑娘的智慧与谋略,深知我们二人之间乃是鸿沟天堑,我望尘莫及。”
这么直白的一番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难免会让对方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魏寒松语气平和,声音舒润,没有一丝一毫叫人觉得难受的地方。
“我虽资质平平,可如今也心有所属。我一直想通过适当的方式来告诉姑娘,可又怕伤了姑娘的颜面,更怕伤了我们两家的情谊。”
说到此处,魏寒松站起身,郑重地朝薛洛行了一个大礼,“是我对不住薛姑娘在先,还请姑娘海涵。”
薛洛连忙走过去,两手虚扶了魏寒松一把,“郎君这是哪里话?要说对不起,也合该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魏夫人的一片厚爱。”
二人分别坐下后,薛洛的局促才消散了不少。
她抬手为魏寒松添了一点茶,“其实,我邀请魏郎君饮茶,也是为了此事。多年前,郎君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我怕我报答不成,还伤害了你,亏欠你更多。”
薛洛放下茶壶,露出了肖似魏寒松经常露出的打趣笑容,“如今,得知郎君也有此意,我反倒觉得轻松了。”
“从冬狩回来后,我在家中翻找了曾经的旧物,找到了曾经当时救薛姑娘时,薛姑娘赠我的信物,”魏寒松从装着书册的提箱中拿出了一个纸包,放在了薛洛的面前,“若说报答,薛姑娘当时便已感谢过在下了,何来的亏欠呢?”
薛洛有些迟疑,伸手接过纸包,小心地打开了。
纸包里面,躺着一个破旧的拨浪鼓。薛洛拿起拨浪鼓,那鼓的两面已经泛黄了,边缘有着深深的磨损。木头做的鼓柄下沿,也破碎了部分,握在手中有些刺扎。原本应有两个椭圆的鼓耳,也缺失了一个。
魏寒松笑道:“所以,薛姑娘不必觉得亏欠,这就是你当时付我的‘报酬’。”
薛洛没有说话,她将拨浪鼓放回纸包,仔细地将纸包的四角折好,递回给了魏寒松,半晌才道:“难得魏郎君能够保管这么久,有心了。”
魏寒松半开玩笑道:“在下可是长情之人,待人待物皆很珍惜。”
薛洛的眼神从纸包上移开,又重新挂上了浅浅的笑意,学着魏寒松半开玩笑,“不知是哪位女娘得了魏郎君的青睐,倒是有福了。”
魏寒松游刃有余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支支吾吾了起来。
薛洛瞧着他的神情,本想出言调侃他两句,可脑中顿时如一道犀利的闪电劈开重重迷雾般闪过!
她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惊讶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道……”
魏寒松双手合十,面露哀求,“求求二姑娘切莫透露!”
薛洛下意识点了点头,愣愣地坐下了,脸上的神情还是迷茫的震惊。
“她爽朗洒脱,耿直热烈,不似我一般圆滑世故,”魏寒松说起时,眼神中满溢着欣赏与憧憬,“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如精灵一般的妙人。”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她对二姑娘的事看得清楚通透,可对自己的事却无知无觉。”
薛洛回过神来,想起了过去的一幕幕,生日宴上魏寒松为薛沁多准备的那份刻纸,与薛沁打赌狩猎输赢的放水,薛沁出事时的焦急与担心,原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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