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历史军事 > 我栖春山 > 第二百九十一章 莺儿
    陆温的眼眶早已哭的肿胀如泡,听了这话,忍着浑身不适,跪于陆谦面前,哭求道:

    “叔公,爹爹已经不信我了,若连叔公也不信我,三娘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说罢,复又站起了身,一双通红双目怒指陆覃:

    “我回府不过三日,首日,二姐姐便来剥我的衣裳,第二日,便害死了我的亲娘,现如今,又要强逼我在众人面前察验贞洁。”

    “我问你,就算我清清白白又如何,谁知那察验的嬷嬷,是不是你提前准备买通了的?”

    “我再问你,就算那嬷嬷未曾被你买通,也证明了我清清白白。”

    “可我如今,被你们摁在这个地方,堂而皇之的验了清白,若传了出去,外头又有几个人会相信我是真的清白?”

    “他们又是否会说,只是陆家为了脸面,强说自己的女儿清白。”

    “反正大夫人和二姐姐,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唯恐陆家的清名不败,我也看透了你们的谋算。”

    “不就是要羞辱我么,不就是要逼死我么!”

    “横竖我验不验这个清白,外头都要传我是个荡妇,横竖我验不验这个清白,大夫人和二姐姐都有一箩筐的阴谋诡计等着我!”

    “干脆,我现在就称了你们的心,如了你们的意!”

    说罢,她当真又爬起身,素白衣衫衣袂翩飞,如蝶翩跹,一股脑往那殿堂正中的白玉梁柱上撞去。

    众人大惊,连忙拦的拦,阻的阻,劝的劝,霎时前堂一团乱麻。

    陆谦和陆永看得出来她是在演戏吗?

    答案是必然的。

    这二人都是混迹朝堂十数年,油滑老练,近乎火眼金睛的人物,怎会不知陆温故意闹作一团,就是想将此事蒙混过去。

    只是这出戏,他们要配合吗?

    答案也是必然的。

    他知晓她受陛下所荐,必定身份不凡,怎么个不凡法,才会叫陛下,费尽心思的为她筹谋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女出身呢。

    答案只有一个。

    面前这位美貌无双,智谋更是不落于下的女子,是来自南边儿的贵人。

    一个惹得两国君主争来夺去,频频战火的女子。

    一个出身簪缨世家,却因家族祸事,沦落为娼的女子。

    因而,这忠贞之事,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难怪与那教场上的瘸子,长得那般相似。

    陆谦思虑毕,心头先是一松,而后眼也疾,手也快,一把按住了陆温的双肩,将她摁回了椅子上乖乖坐着,出声安抚道:

    “三娘说的什么话,三娘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爹爹不信,叔公信。”

    陆温伤心欲绝,掩面哀泣:

    “叔公救我作什么?反正没人心疼我,没人替我做主,爹爹也不信我,非要叫我蒙受这不白之冤,还不如死了好,死了反倒干净!”

    陆谦无奈,也只得温声劝道:“三娘若不想验,不验便是。”

    陆温闻言,哭的愈发大声,愈发悲凄:

    “好,父亲说我是不想验,我就偏要验,现在就去请,去请!”

    “只一个,若验出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我要二姐姐也验一次,我要二姐姐,也尝一尝我今日受过的折辱。”

    陆覃一听了这话,立即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掴了陆温重重一个耳光。

    “你这娼妇,淫妇,你自己干了这等污糟恶事,还要将我也拉上!”

    躲与不躲,必定是不躲,效果更好。

    她面颊火辣如灼,唇畔也溢出些血丝来,加之这一耳光极重,将她原本浓密规整的云髻打的歪歪斜斜。

    几缕碎发垂散于额,眉宇楚楚,柔弱可怜。

    只叫这堂前诸人,都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陆永当机立断,严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二小姐带下去闭门思过,从今以后,若没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绣房一步。”

    林氏见状,便知陆永有心偏袒,又冲上来,急声道:

    “老爷,我还有人证,可以证明三娘私德败坏,快,快将那丫头带上来。”

    陆温则是被丫头从地上扶了起来,听了这话,反倒不急了,慢慢拢了袖袍,坐回了旁边的椅子上,还自娱自乐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爹爹,叔公,您看见了么,为了争四署的名额,母亲一计不成,又生百计。”

    旋即,她哀哀一叹:“人证,物证,简直多不胜数,不知何时有尽呐。”

    林氏怒声呵斥:“你若安分,只做个知晓礼数的闺中小姐,我又怎会抓了你如此多的把柄。”

    虚虚掩着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几个奴仆押着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进了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位,才是她们今儿的重头戏。

    林氏冷冷道:“莺儿,你只须如实说便是。”

    莺儿浑身被汗液浸湿,双手交叠于额前,面色惊惶无比,嗓音抖颤: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林氏冷笑一声:“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陆谦微微沉吟:“有什么便说什么,你只需如实说来,自有我来为你做主。”

    那莺儿抬头觑着几人的脸色,琢磨了会儿,缓缓道:

    “回两位老爷的话,是……是奴婢昨日看雨一直没停,便想着去给三小姐送伞。”

    “哪知……哪知……哪知那等腌臜事,竟偏巧让奴婢瞧见了,奴婢怕得很,一时慌措,竟不小心打碎了厨房门外的一盆山茶花。”

    陆温单手托腮,懒懒道:“我与他,在厨房里做什么?”

    莺儿霎时羞红了脸,瞥过脸去,低声嚅嗫:“奴婢,奴婢不敢说。”

    陆温十分不解:“到底何事,你如此支支吾吾,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谁,逼迫于你?”

    莺儿颤颤地抬了眼,迅速瞥了一眼林氏,立即挪开眸光,再次低声道:

    “就是那种事。”

    “哪种事?”

    莺儿咬了咬牙,恨恨道:“通奸,就是通奸!”

    陆温不怒不急,反倒笑靥如花:

    “我又是和谁,做的那恶事?”

    “就是你那姘头,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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