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未走,席未散。
四下寻郎,寻不见。
寻呀么寻不见。
急猴猴,新郎信。
钻进洞房,把盖头批。
盖头,哎呀哎呀。
哎呀呀呀呀呀呀。
我个小坏蛋。用眼看,
大麻脸。踏鼻豁嘴,翻翻眼。
翻呀么,翻翻眼……”
喜庆的吹奏,高亢的歌声,还有颠簸的轿子,让童佳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混沌。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一般,睁了好几次,都没有睁开。
脑袋晕晕乎乎的随着外面传进来的“翻呀么,翻翻眼”,还真就把眼睛给睁开了。
睁开眼睛后的童佳,还没来得及去打量自己身在何处,胃部就紧跟着眼皮翻动了起来。
“呕……呕……”
呕了好几声,可能因为胃里没东西,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但吐一吐,还是缓解了胃里的不舒服。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童佳才发现不对劲儿。
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轿子里的木头都是枣红色,大红色的盖头掉在脚边。
脚下面还有一个黄铜做的香炉,跟自己刚才一样,头顶上蒙着大红色的布。
童佳抬了抬胳膊,再看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花轿图片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不是应该在山里写生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好像她在山里写生的时候,突然被山上滚落的山石砸中昏迷了。
“难不成,我被山石砸死了,然后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童佳立刻变了脸色,她想推开轿门,可哪怕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推不开。
就算她用整个人的重量冲过去,轿门也没有任何变化。
轿夫感受到了她在轿子里的动作后,摇晃轿子的幅度反而加大了。
她整个人如同坐上了过山车,完全无法动弹。
童佳深呼吸了几下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轿子外面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她说:“新娘子,我知道这在轿子里的滋味儿不好受,可咱们这里,就是这么个规矩。
你暂且忍忍。
轿门不会一直给你锁着,主要是咱们还得坐船,这轿门不锁住,路上容易出事儿。
等下了船,就给你把轿门打开。
到时候,你把轿子里的香炉灰给踢出来,轿夫就不会再颠了。”
“既然……下了船……还要……要……继续颠,不能……现在……不能先不颠了吗?我快被……颠吐……吐……呕……
再这样下去,我估计……估计是……到不了了……”童佳一边说一边呕道。
镇定下来后,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也知道这种“颠轿子”是一种习俗,她一个人抗争不了所有的人,只能先尽量争取现在不再颠了。
喜婆听了童佳的话后,想了想,大声的喊道:“大家伙儿,歇歇,歇歇吧。
这到底是喜事儿,要真是把新娘子给颠出个好歹来,到了地头,咱们也不好跟人家主家交代。
等会子,咱们从船上下来,让你们好好的颠个够。”
童佳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骂出来。
还颠过够,那些抬轿子的要是用劲儿没地方使用,就下地干活去,折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颠轿子”是婆家给新嫁娘的第一个下马威,轿夫和喜婆收的都是婆家的钱,自然不会听新娘子的意见。
可童佳现在这副身体是远嫁,要是真的颠一路,她还真的受不住。
童佳甚至都怀疑,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是被这轿子给颠没了的。
很快轿夫们在喜婆的劝说下,真的开始好好的抬轿子了。
童佳也因此得到了好好思考的机会。
就在刚才,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
荣欣桐是一个私塾先生家的女儿,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十三岁时定了亲,未婚夫比她大两岁。
本来是说等她及笄就结婚,可未婚夫却在两年后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学校,说什么都不愿意按照原计划结婚。
她的母亲想要退婚,可她父亲却说这是男人有上进心的表现,不能放弃这么好的女婿人选。
于是,她就又等了三年。
现在的荣欣桐十八岁,在这1930年来说,简直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出嫁的前一晚,父亲跟她说了很久的话,不断的告诫她,让她结婚之后,一定要“以夫为天”。
以至于,她的母亲都没有时间再来教她那些新婚之夜的注意事项。
临上花轿前,母亲随手塞给了她一本小册子,让她在花轿上好好学学。
可是,轿夫把花轿颠得太厉害,她没拿稳,那本小册子顺着轿子的缝隙滑了出去。
这一下子,可把荣欣桐给急死了。
因为害羞,不敢声张。又因为担心自己还没学会,晚上会让丈夫不喜,又急又羞之下,居然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变成了童佳。
之所以说这段记忆陌生,是因为这不是童佳自己的经历。
而有说这段记忆熟悉,是因为童佳曾经听外婆家的邻居奶奶跟自己说过好几次。
那是她小时候,父母正处于创业的阶段,无暇照顾她,奶奶又有些重男轻女,就把她送到外婆家里,让外婆帮忙照顾她。
外婆是寡居,外婆的邻居荣奶奶也是寡居,两个老太太经常一起做活聊天。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免不了去回忆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听荣奶奶说了好几次嫁人前自己的紧张。
但每每说完这些后,她又会自嘲的说一句:“可能老天爷早就知道我用不上那本小册子,才不让我看的吧。”
之后,她和外婆就会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她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荣奶奶去世了。
外婆才在编筐子的时候,跟她说起了荣奶奶的经历。
当时,外婆说:“你荣奶奶命苦,嫁了个男人,新婚之夜就跑了。
这一跑就是二十多年,她在婆家照顾着那一家老小,一门心思的等着她男人回来。
结果,人是等回来了,人家是专门回来跟她离婚的。
就连上面的大领导都写了东西,要求她婆家那边的政府配合。
她一个女人,哪里能抗得过?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离了婚。
可她婆婆舍不得她,硬是把她给留下了,说是当闺女对待她。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也舍不得。
就那么留了下去,没名没分的在那里过了五六年,她婆婆也没了。
又正好赶上困难的年份,她婆家就直接把她送回了娘家。
她自从出嫁之后,是一次娘家都没回来过。
一开始,是她婆家担心她回了娘家就不回去了,不让她回。
后来,这河道都给垫成路了,以前坐船来回只要一毛钱,后面坐车需要转两趟车,只去一趟就要六毛钱,她手里没钱,也就没有再回来。
这过了二十多年再回来,娘家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呀?
她一路要饭,要回到她婆家那边去,找到当初给她办理离婚的政府,要求政府给她个说法。
人家政府也没办法,只好尝试着去联系她那个离了婚的男人。
可京城那边的人说那个陈世美去当了什么什么大使,他们联系不上人。
最后,还是大领导知道后,给她解决了问题。
当时,你大舅正好准备结婚,我们要给你大舅盖新房,村里就让我们也帮忙给她盖个房子。
你大妗子嫌她晦气,不愿意跟她当邻居,我们就换了住的地方。
她这一辈子到了也是个姑娘家,谁提起她都说她可怜。
可要我说啊,她就是个死脑筋。
她刚离婚的时候,也还不到四十,回来再找一个,照样能把日子过起来。
可她却让她婆婆那个老婆子给诓着还是留下给她们家当老妈子。
再回来的时候,人快五十了不说,那会儿的日子也不好过。
要不是你大舅和大妗子的婚事早就说好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给他娶媳妇……”
后面外婆还说了很多大舅和大妗子的事情,那些跟童佳现在的处境不相关,童佳也就没有继续回忆下去。
童佳通过轿子的窗口缝隙,看到她们到了一条大河前,知道这轿子马上就要上船了。
她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哪怕是轿夫好好抬轿子,她也还是感到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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