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把自己从电视和书本上看到的所有祷告的方式都用了一遍后,她所乘坐的轿子终于到了岸边。
她能感受到上岸后,轿夫抬轿子的幅度又有了变大的趋势。
她赶紧开口道:“喜婆,喜婆。你不是说上了岸后,会打开轿门上的锁吗?”
喜婆呵呵的笑了笑,说道:“会开的,会开的。现在还不到时候。等轿夫们颠上三个来回,我就会开门了。”
然后,喜婆对着轿夫们大声的说:“大家伙儿,下了船,就快到男方家里了,咱们使出力气,颠起来嘞!”
“好嘞!”四个轿夫同时响应。
“ 客未走,席未散。
四下寻郎,寻不见。
寻呀么寻不见。
急猴猴,新郎信。……”
随着轿夫歌声的响起,童佳再一次感受到了轿子的颠簸。
有了之前的经验,童佳自己也找到了轿夫们颠轿子的规律,她自己的身体也随着轿子的颠簸做出变化,好歹是比刚穿越过来的感觉好一点了。
同样的歌声听了三次之后,轿夫们抬轿子的节奏开始逐渐降低速度。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喜婆的声音传进来:“荣小姐,门开了,等会子轿夫们再唱两句,你就能把香炉灰给踢出来了。”
紧接着,没等童佳做出反应,趋于平缓的轿子又开始颠簸了起来。
童佳听到轿夫们唱到“寻不见”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抬脚把脚下的香炉给踢了出去。
香炉被踢出去的一瞬间,她听到轿门又被锁了起来。
喜婆高亢的声音传来:“大家伙儿,这看见香炉灰了,轿子就得往平顺里抬了。
再有个颠簸不顺的,以后新娘子到了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可就都怨你们轿子抬得不好了。”
轿夫们笑着回答道:“王婆子,俺们都有经验着呢,不用你提醒!
只要到了婆家,你把该给俺们的红包都给了就行!”
喜婆说:“稳稳当当的到了男方家里,少不了你们的大红包。
这杨家人娶媳妇儿,还从来都没有亏待过谁呢!”
“好嘞!”轿夫们个个都喜气洋洋的答应着。
接下来的一段路,轿子都抬得十分稳当。
童佳又趁这个机会,在轿子里试验了好几种之前在小说里看到的开启空间的方法。
一直到了轿子抬到男方家门口,童佳还是一无所获。
很快,童佳就在一片喧闹之中,被迎进了一个大厅里。
隔着盖头,她只能看到自己脚上的那双红色绣花鞋和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
像提线木偶一般被喜婆操纵着拜完天地,被送入洞房后。
院子里的喧嚣就仿佛与她无关了。
一开始她还忍耐着,可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这杨家人也没有一个来给她送吃的的。
她就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盖头,环视了新房一圈。
门窗紧闭,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酒瓶和两个杯子,还有三个盘子。
盘子里有白胖白胖的水饺、两掺面的馒头和玉米面的贴饼子。
不是白色就是金色,远看好像是一盘一盘的金饼银条一样。
童佳自言自语道:“这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习俗,怎么全都是这么实在的吃食呀?一点儿别的水果点心都没有。
哎……实在点儿比饿死强,总得撑到见到新郎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他放我自由才好。”
这么一想,她的手就准备去拿筷子,想对着那盘水饺下手。
手刚碰触到筷子,她就想到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故意让新娘子说水饺生,表明以后会生孩子。
感觉水饺可能是半生不熟的童佳,收回了已经碰到筷子的手。
视线在两掺面馒头和玉米面贴饼子这两个盘子里徘徊。
馒头非常整齐的在盘子里摆了五个,突然少一个,好像很突兀。
如果等一下进来的只有新郎官,那倒是没什么,反正她也是准备跟新郎官摊牌的,就怕还有其他人进来,那少一个馒头,就不大合适了。
贴饼子倒是有很多,随便摆一摆也看不出来少。
于是,童佳果断的把手伸向了玉米面贴饼子。
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再准备去拿第二个的时候,才感觉到刚才吃得太快,有些噎住了。
她攥起拳头使劲儿的捶了捶胸口,还是没有减轻胸口被堵住的感觉。
蹦跶了两下,还是不行,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开始灌。
一壶酒喝尽了,胸口堵着的玉米面贴饼子才往下走了。
终于摆脱了被贴饼子噎死命运的童佳,还没等缓口气,就感觉脑袋上被什么重物给砸了。
都来不及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整个人也不知道是被砸晕了,还是刚才灌下去的那壶酒起了作用,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是一个有点儿好听的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说:“荣小姐,娶你非我所愿。为了我的自由和信仰,今日只能得罪了。
今日我一去,不知归期,只盼荣小姐可代替杨某在父母膝下尽孝。
若来日杨某马革裹尸,荣小姐自可还家,自由嫁娶。”
童佳在心里骂了一句“臭男人”,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可哪怕她失去了感知外界的意识,大脑在混沌之中,也把那个杨迹夏给骂了个体无完肤。
“杨迹夏你个臭男人,凭什么你想要自由和信仰,就要牺牲一个无辜女人的一生呀?
你的自由是自由,别人的自由就不是自由吗?
你要是不想娶,就干脆不要答应。
答应了还逃婚,那就跟新娘子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明白。
背地里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还替你尽孝,啊呸!我尽你奶奶个腿儿。
自私自利、不忠不孝……不是,勉强算他忠,不孝不仁的狗东西。
别让姑奶奶我见到你,要是让我见到了,我非把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不可。
不出了你砸我脑袋,还坑我不浅的这口恶气,我就不叫童佳……”
“要真是让你见到他,你真的能把这口恶气给出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童佳对杨迹夏的咒骂。
正骂得起劲儿的童佳突然被这个声音打断,意识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
她在昏迷中看到了四五岁的自己在外婆家的老宅子里,跟着外婆和邻居荣奶奶一起做针线。
一阵恍惚之后,这副场景从虚幻慢慢得变得真实。
只是那个原本应该四五岁的自己,变成了现在穿嫁衣的样子。
让她感觉不是自己的意识回到了小时候,而是自己现在的身体回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懵的。
拿锥子在鞋底上钻的荣奶奶见她发懵,又问了一遍:“要真是让你见到杨迹夏,你真的能把这口恶气给出了吗?”
外婆不知道什么从哪里端来了一碗汤递给她,说:“喝了吧,醒醒酒。”
童佳本能的接过碗,顺从的喝着碗里的汤,外婆这才笑着回去坐在荣奶奶身边,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喝完汤,放下碗,童佳迷茫的问道:“外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能看到你和荣奶奶,是不是代表我已经死了?”
外婆手里的活一顿,用慈祥又心疼的眼神看着她,说:“佳佳,你好好回答你荣奶奶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再活一回。”
“我真的死了?”其实童佳从花轿里醒来后,心里就有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想跟杨迹夏摊牌。
但内心里一直还存着一丝侥幸,感觉自己应该是处于梦境之中。
现在梦被戳破了,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看了看外婆,又看了看荣奶奶,并没有回答荣奶奶的问题,而是又提出了一个自己的疑问:“让我重新活一回,不会是让我替荣奶奶再活一回吧?”
荣奶奶和外婆双双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对视一眼。
外婆说:“你看吧?我就说了这孩子打小就是不吃亏的性子,你不跟她说明白,她可不会帮你出气。”
荣奶奶笑了笑,说:“佳佳,你可以重新活一回,但是……需要改变我为杨家做牛做马几十年后,又被无情抛弃的命运。
还要找杨迹夏问问,为什么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他都连我的面都不见。
就算是他不喜欢我,也应该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而不是先让我不明不白的等着,又让我无可奈何的离开。
当初上面派人来替他跟我离婚的时候,那人说他是有功之臣,我要是不离就是对不起他的功绩。
可我被他和他的家人蹉跎了的一生,难道不是他的罪过吗?”
说到后面,荣奶奶已经是声泪俱下。
本来打算跟杨迹夏好好谈谈,却被莫名其妙从背后打晕的童佳,可以说是十分理解荣奶奶的心情。
十分干脆的说道:“成!荣奶奶,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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