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们养的龟要带走吗?”

    黑釉金边的陶瓮里,金泥龟已经长到半尺有余。

    谁曾想,刚捡到榻时,它还没有我的手掌大。

    瓮底有水草和鹅卵石,还搭了木梯露台给它上来休息吐气。

    都说岁月无情,我倒不觉得。

    若无岁月,怎能得到岁月的馈赠?

    “不带走了,放到太液湖去吧。”

    深宫寂寞,住在这里的人总想找个能长久陪着自己的伴儿。

    有人爱养猫狗,我偏爱养龟。

    龟好,安静又不招祸。

    昀昭殿收拾妥当了,大半行李都装上了马车,唯剩几个旧箱子堆在花厅正中。

    含珠不舍道,“这些都是娘娘多年的体己,宫外再没这样的好东西。

    真的不带走么?”

    我笑道,“既然是宫里的好东西,当然不该流到宫外去。”

    外面的日头升高,我也该走了。

    “渭儿呢?”

    “小殿下早等着了,缠着护送的兵士骑马呢。”

    渭儿的性子跟润儿有点像,但渭儿更好奇,什么都好奇。

    畅安宫太无聊了,这年些委屈了他,以后不会了。

    “走吧。”

    一层层的红漆大门打开,面前是我从不敢想的新生。

    年轻的太后就站在最远处,转过头来对着我笑。

    谁能想到最后是她呢?

    她们一行初进宫时的事,已记不清了。

    我跟惠贵太妃沈眉庄更熟悉些,后来她们的姐妹甄嬛更引人注目。

    太后也是极美极受宠的,但无论家世还宠爱,总给人一种太单薄了,不能长久的错觉。

    上林苑太液池。

    煦风吹皱一湖春水,两岸草色若隐若现。

    我退后半步,跟在太后身后,两人徐徐而行。

    这一路上,她絮絮地讲起从前和现在。

    这个女人我时常看不明白,偶尔觉得她太冷了,所有的温暖都是装出来的。

    又恍惚觉得,她可能装得太久,所以早变成了表面上的心软仁善。

    不论真假,我总要替自己,替后宫这么多可怜人谢过他们母子。

    所以有些话,我想说,且不得不说。

    毕竟我也不是表面上随分从时,闲事莫理的冯若昭。

    “先皇不喜后宫干政,昭成太后那样有本事,为了保全母子情分还是隐居颐宁宫。

    所以有些事,我知道也只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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