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虞这么多天,又重新睡在了软软的床上,心里舒坦极了。
许廷念着给赵无虞煎的药,遂建议两人晚上不要再回来,许宋宋又拉着赵无虞不肯让她去住厢房,所以晚上两人睡在了一起。
月光皎洁,透过窗格映地上,整个卧室如水般清明。
许宋宋的闺房里各色首饰必不多说,少了寻常女子家爱做的刺绣,多了很多绘画用的工具,还有几副已经画好的用精致的撑子撑好,想必是过段时间要装裱起来的。
这小丫头,真没想到一手好丹青。
房中还有淡淡的草药香气。
赵无虞耳力不同凡人,她早听得出来许宋宋呼吸不匀,胸腔起起伏伏,喉中有压抑之声。
许宋宋心里难受极了,她实在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赵无虞用胳膊轻轻碰碰她,许宋宋转过身,抱住她,“哇”的一声抱住她。
赵无虞被宋宋双手紧紧抱住,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她还是第一次被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这样亲密接触,吓得她双手不敢乱动。
许宋宋呜呜的哭了好久,鼻涕眼泪糊了赵无虞的里衣。
唉,这真的是愁,哭有什么用,要想办法呀!赵无虞心道。
这嫁人有这么可怕?能让小姑娘吓得半夜睡不着哭,这男人是有多凶神恶煞。
她自小算是男人堆里长大,也没人告诉他这些,自然,她觉得男子出去喝花酒、眠花宿柳也都是正常的,她也丝毫没觉得不妥,怎么这许宋宋,还有她的父母就能愁成这样?
许宋宋抱着赵无虞狠狠地哭了一通,却也不敢太大声,害怕惊醒屋外守夜的丫鬟婆子,让自己父母担心,尤其是她的母亲,现在身孕不过三月,又要为她的事劳心。
想想,许宋宋心里酸的不得了。
“原来,祖母平日里的疼爱都是假的。”许宋宋眼里噙着泪花,喃喃自语道。
借着月光,赵无虞看着她惨白的一张小脸,两个眼睛红彤彤的,无神的盯着前方,梨花带雨,可怜兮兮。
赵无虞皱皱眉。
她平日里最是讲究一个痛快,性格急躁,现在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她怎么能忍?
赵无虞拖着一条不太利索的腿,慢慢的挪下床,找了纸笔,写了几个字,丢给宋宋。
宋宋拿过一看,只见写着:“我替你出嫁。”
宋宋一呆,道:“那白家要娶的,是许家的人,你怎么能去呢?你自己的伤都没好,不用为我的事情担心,我是许家的女儿,许家的事我自然是不会退缩。”
说着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可是,为什么是白家那个纨绔公子啊,我真的是心里难受,青竹姐姐,你能明白吗,我心里的应当像我几位哥哥那样,清风俊朗,谦谦君子,而不是…”
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都没见过面,就能知道这个人这么多破事,真不愧是混账玩意儿。
赵无虞提笔正欲写字,只听见豆蔻开门跑了进来。
这小丫头是府里管家的女儿,自小就与宋宋一起长大,说是丫鬟,实际与姐妹相差无几,只见她进来又关了门,满脸泪水,跑到床边,抱着宋宋,道:“小姐,那白家,不能去!”
许宋宋疑惑道:“豆蔻,你这是怎么了?”
豆蔻用袖角擦擦眼泪,道:“那白家公子得病快要死了,所以才急着找姑奶奶来说亲。”
赵无虞和许宋宋一听,两人都吃惊不已,见两人一脸不信,豆蔻又道:“安安小姐的陪嫁丫鬟良姜是我的好友,她家有亲,就在白府当花房的匠人,说是白文德已经好几个月下不了床,房里一股恶臭,人都进去不得,送了再多的花都不顶用,后来是白文德的小厮半夜和他们赌钱喝酒,喝多了酒才说漏嘴,那白文德染了脏病,药石无医,就等死了,良姜给我写的信,我今日才拿到手。”
豆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无虞和许宋宋心里均是大骇。
这个白文德,若只是爱好秦楼楚馆,也就是个风流,这都快死了还要来骗个老婆,真的是死有余辜,我就说一刀宰了就行了。赵无虞心里气急了,恨不得现在就摸上白家,把那狗东西抹脖子。
许宋宋颤抖着声音问道:“豆蔻,你说的是真的?”
豆蔻点点头,道:“良姜还说,白府还处理了好几个知晓内情的,对外一律说白大公子潜心读书,准备去京都谋个前程。”
许宋宋嘴唇发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白的可怕。
她真的是低估了人性之恶,这白文德真的是该死啊!
那姑母呢,这件事她知道吗?
是明明知道还要来说媒,还是姑母也被蒙在鼓里?
豆蔻瞅着她发愣,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她这位小姐,最是心善,虽然家中富裕,但是丝毫没有骄纵之气,对待下人也是和善,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
若不是良姜的书信,若不是恰巧有在白府当差的亲眷,她们怎么会知晓这等秘闻?宋宋嫁过去就是守活寡,按照白家的德行,到时候一个弱女子,只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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